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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于已于人,都是折磨。 方子晟摇头:“我不允许。旁人都可以,你不行,不行!” 他是他的。 恨或爱,都是他的。 即便是复杂的能戳伤两个人,他也绝不会放开。 “我会拔掉你的怨恨。”方子晟的喉咙快速地滚着。 这种感觉,好像是他无比珍视的瓷器出现了瑕疵,他知道某个地方有瑕疵却一直没有找到时,他还可以自我欺骗,这仍是一件完美的瓷器。可当瑕疵完完全全展示在他面前了...... 他无法忍受。 无法忍受他完美的瓷器贬值。 他要修复瑕疵,他要拔掉手杖上的刺,让它重新变得完美无暇。 楚四从他眼里读懂了所有——他感到可悲,对于自己对方子晟远超旁人的了解。 这个男人,站在少有人到达的高度的巅峰上,可他同时缺了太多的东西。 方子晟有时就像个神经病。 而这个神经病迷恋上了他扮演的角色,尽管这个角色真假难辨......可也只是一个角色。 这偏偏是他这些日子以来最深切的恐惧。 他爱上了方子晟,而方子晟,爱上了(姑且称之为爱)上了一个假人。 可悲,可笑。 他以为方子晟会忍受不了,会直接毁了自己这个打破所有表象的变数,可他居然说要拔掉他的刺,要修复他的瑕疵! 楚四笑了,为自己的成功,他成功地让方子晟迷恋上了四儿。 那个永远一心一意为着方子晟,永远不离不弃,不怨不恨的四儿。 他笑着笑着,泪流满面。 “你有病我也有病,我们都有病。”他笑着说。 方子晟惊慌失措,眼神开始飘,怯懦这种多年不曾出现的情绪,像是飓风般席卷而来。 他被怯懦战胜了——他冲上去,一个手刀,敲晕了楚四。 怀中的人安静的睡着,睫毛弯而长,随着呼吸轻颤,遮住了那双露着倔强的圆眸,挺直秀气的鼻梁下,唇瓣不像记忆中的那般湿润。 方子晟低下头,魔怔地吮吸着楚四的唇,直到那唇变得湿润嫣红。 他伸出一根手指,摸着被他吮破了皮的唇,怜惜,悲伤,不解,并着怨恨,复杂的情绪几乎要淹没方子晟。 如果你睁开眼睛后,也如同此时这般温顺,如同以前那般…… 如果……方子晟颤了下——以前的四儿? 哪个才是四儿?自己怜惜的,想要护着的,想要他永远陪在自己身边,究竟是怎样的四儿? 是哪个四儿? 是真的四儿,还是假的四儿? 他的头更痛了,或许这次他不应该回来的。 而如今的当务之急……方子晟搂紧了楚四,又慢慢松开。 岚音和阿宇…… 阳光从窗户里照进来,落在身上暖洋洋的,可却照不到人的心里。楚四抱着膝,脖颈处的酸痛感已经没有了,但仍然还有淡淡的红痕。 茯苓一小时前被送回了方家,这栋空荡荡的房子里,就剩下了他,如果不算上门外守着的人时——他的人身自由得到了限制,竟管事实上他从来都不是自由的,但这般毫不遮掩的样子,已经多年没有遇到了。 他醒来时,便没有见到方子晟的影子,只看到卧房门口看管的人,只听到茯苓说自己要回家上钢琴课。 茯苓说,让四叔好好养病,赶快好起来。 楚四捏了捏衣角,养病啊…… 那就养病吧。 方子晟是在深夜带着一身酒气回来的。 “……是我的,是我的儿子,他是我的儿子……”方子晟断断续续地说着,半身的重量都压在了楚四身上,“四儿……他是我的儿子,我该怎么办……” 楚四动了动肩膀,没能推开方子晟。 他闭了闭眼,伸手扶住歪斜的方子晟,在他耳边轻声说:“醉酒,不是你这个样子。” 方子晟酒量极好,千杯不醉。 更何况,他那样的人,什么时候都不会允许自己醉的神志不清。 方子晟全身颤了下,慢慢直起身,黑眸定在楚四身上。 他以前也经常在饭局上喝酒,每次回来,楚四都会扶着他靠在松软舒服的沙发上,给他倒一杯醒酒的茶水或者蜂蜜水,温言软语地听他借着酒意发牢sao。 他的那些牢sao话,四儿要么静静听着,要么会适度地提出自己的看法,他总是那么进退有度,恰到好处。 他在他身边,借着酒意放松,每每那时总觉得一派安详平静。 可他刚刚说什么? 醉酒,不是你这个样子? 原来……自己从未真正醉过,这一点……他一直都知道? 方子晟的黑眸里,光线慢慢黯淡,慢慢萦出些不可置信。 楚四一把推开了他:“你自有你的打算,旁人说多少也不会动摇你,何必多此一举地问。” 方子晟喉结一滚,眯起眼睛,怒意便xiele出来:“所以你以往都是在敷衍我?!” 他以往总爱问楚四一些事情,无可否认他心中确实自有论断,但他很喜欢听楚四清润温和的声音在他耳边细细说着。 他喜欢他对自己的赞同,担忧,着想,维护,这些都可以在他对自己的温言软语中得到。 可他现在居然这么告诉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