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夏天最後的玫瑰(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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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由季周日放假,和林枫世去康桥撑篙。 撑船的船夫是一个身型健硕的剑桥大学生,把长裤卷成四脚裤的长度,露出结实的肌rou,一路上为他们介绍周边建筑物。 穿过两旁的摇曳的柳树,船下水光粼粼,映出岸上的倒映。 「早知道路上那么多好逛的地方我们就不租船了,看,那边有人在野餐。」她指着草坪上的游客和学生,正写意地吃着餐点。 「我之前就说用走的,你坚持要租船看小帅哥。」 「谁说的,满街都是英伦帅哥,真的要看的话我就不租船了。」 「所以你还是想看帅哥......」 「醋埕子。」 你一嘴我一句地说着,年轻的船夫听不懂他们说话,哈哈大笑道:「你们两个感情很好麻,打算在这里玩多久?」 林枫世脸上赧然,耳边红红的:「我伴侣(partner)来这边工作,我来陪她安置新居,暑期后就回伦敦继续学习。」 「你真是一个贴心的丈夫。」少年船夫讚扬他,大概是注意到林由季手上的鑽戒。 他无法给她一个婚礼,但在几月前把准备好的戒指套上通往心藏无名指,留下自己的烙印。 「always.」他亲了亲她的脸颊。 虽然现在是盛夏,但吹起的一阵微风,拂动林由季的长发,抚摸他的脖颈和下巴,不由得搂得更紧。 河岸上的人有着各种活动,有弹着结他的,坐在长凳上看报纸的,还有并肩坐在草地上交头接耳的,林枫世想,一会要走去叹息桥看看,刚才只是匆匆而过未免太可惜。 但没关係,他们有的是时间。 未来的每分每秒,他和最爱的人,走遍世界每个角落。 此刻,他看到的是那种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幸福感。 不知道从哪里传来小提琴的拉弦声,仿佛见到拉琴的人按着弦线时的起伏,轻轻的带过耳畔,跳动的旋律悠悠在飘荡,轻快中却听出几分伤感,将要把他从虚幻的陶醉感中唤醒。 他以为是绝地重生后迎接爱的抒情曲,过了一会才听出是爱尔兰民谣—The last rose of summer,正在告知他曲终人散。 泛河之行刚好结束,年轻船夫已经停泊到岸边。 林由季一直把视线停留在后方,凝视着远在相对边的小提琴手。 「有那么好听吗?」他探头挡住她视线。 「啊?」她像刚刚才发现他存在,慢了一拍才回应。 「我们去给你买杯咖啡。」他牵起她的手上岸。 周日出来的人比较多,光是排队付款也等了15分鐘 在等候过程中,他转身看着林由季走上国王桥,可能等得不耐烦,便慢条斯理地走动,那天她穿着白色的雪纺背心配搭黑色牛仔短裤。 无谓她穿什么都那么好看。他想。 那刻,是他最后一次见到林由季的身影。 了无痕跡地入侵他的世界,最后了无痕跡地离去。 她无声无息地走了,留下一个单薄、无拘无束的身影。 夏天最后一朵玫瑰,原来是他的姑姑,他的恋人离别。 他的心,也在那个夏日后随之凋零。 ================================= 他回到伦敦居住的房子收拾,明明是炎夏,他的心却苍凉无比。 英国不再变得美丽,周边一景一物成为黯淡无光的陪衬。 昔日有多么喜欢这个国家,现在就有多么讨厌。 他申请了休学后,回到套房里打包行李。 接手的是一个华侨家庭,他们对房子的格局十分满意,也很快签了转租的合同。 曾经属于二人的窝居,将会在他眼前把一件又一件,熟悉的傢具搬离,到最后彻底抹去两年留下的回忆。 可是,那家人也凑巧对他的傢具有需求,便问道可不可以连带傢具电器原封不动地留下,也省下他卖出去的功夫。 他干脆也把琴房里的叁角琴送赠给他们,琴不好卖,他怕最后也要在自己视线下提醒,钢琴的主人曾经和他在上面甜蜜缠绵。 「由季,可以放我休息一会吗?」 林枫世坐在琴键前,僵直身体,只移动眼珠望向皱眉的林由季。 「你认为呢?」她习惯性咬着铅笔尾端,那是她专注绘图的时候才有的小动作。 「今天是我生日。」他苦涩道。 却坐上叁个小时。 「而我在给你准备生日礼物。」她头也不抬地在小修小改。 「太久没画有点生疏,小枫你再等等。」 「我现在是别无选择吧?」 待她说「done」的时候,他马上抢过画簿放到一旁,一把抱起折腾了整个上午的可人儿,放在琴键上拥吻。 「这才是我的礼物。」 林由季顺从地像树熊一样攀上他的腰,回应他的吻,带着黑咖啡的香味,还有发丝的蓝风铃清香。 洋溢幸福美满的画面,像一缕青烟,在林枫世眼前嘎然而止。 他触手可及的爱情,不过是一场华丽的幻象。 琴房里有她用过的画架的遗留下来的画簿,后花园依然掛着他们离去前忘记收走的毛巾和衣服,还有浴室里二人漱口用的情侣杯子和牙刷,客厅门口放置她的粉色毛巾拖鞋。 给了他一种,由季只是短暂外出一会,下一秒恶作剧地出现眼前说不过开个玩笑的错觉。 在这里,他们只是两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他特地搜索新闻,没有绑架或抢劫案,前一晚,他甚至试探致电给唐玉樺,她嘴里只担心他能不能顺利毕业和由季对他好不好,还有希望他可以继续进修到硕士好找工作,得知林家对他在英国的行踪一无所知,毕竟林家的势力到了国外只是摸瓜捉藤的程度,除了能透过捐钱买学位,也仅仅到这个地步而已,更何况,他们搬了几次家。 所以,林由季是突然厌倦这种有着血缘牵绊的关係,离开了他,不带走一片云彩。 甚至乎,遗下独身一人的母亲在伦敦的大屋里。 就像爷爷丧礼后一样,对他们的关係轻描淡写,走得瀟洒,之所以接受他,不过是因为自己厚面皮和不死心迫她就范,同时心血来潮地想找个人爱。 谜一样的姑姑,连一个原因也不给他就将他拋弃。 他要找出答案,无论是自愿还是被迫,他也要刨根到底,给自己一个足够死心的理由。 那个人,是解开谜底的答案。 市中心一家博物馆,刚好举办为期一个月的艺术展。 他守着叁日,终于见到久违的人,曾经的好友—阿淳。 他没想到,有一天会在英国与他再度见面,由其是在他决心断去恭城的人和事。 微卷的头发,凤眼有着商业职道上的凌厉,穿上西装的阿淳比两年前更成熟稳重。 和客户交谈的他见到不远方开始走近的林枫世,掛上职业性的笑容说了句失陪,待他走到面前时,掛上淡淡的笑意。 「你终于来了。」 林枫世的心猛烈跳动,惊讶他的反应。 好像,阿淳早已做好遇上他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