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長命

    「你没有做错任何事。」谢灵运吻了她的眼脸：「世间并无绝对的对错之分，你于高高再上者是错的、弱小可怜人是对的。」

    他又说：「你在我眼里永远都是对的，我虽没有神仙的通天本事，但我能跟你保证，只要你想做的事情，我都会倾尽全力办到。」

    幽娘鼻头有些酸，她明明做了对的事，大家却都説她是错的，两百年来无人肯定她。

    天上仙人说她一意孤行任性妄为。

    地府魍魉说她自不量力着实可笑。

    陆游说她任性又鲁莽。

    唯独谢灵运说她没错。

    比起以往满腹委屈，她更多的是惋惜，她用力勒紧谢灵运，很怕他消失似的：「那我要你长命百岁。」

    他深知自己身体状况，也只能苦笑：「我尽量，我努力。」

    谢灵运携美人游街的事情，很快传到上官家的耳里，上官戟震怒，将桌上值万金的紫沙壶摔到地面。

    他在院子里来回踱步，怒吼道：「让莲儿苦苦等十年，回来不露脸就罢了，还去玩别的女人？这都玩到朝会上，谢家真的欺人太甚！是瞧不起我上官戟？还是想我年事已高打不了仗？」

    上官戟越想越气，抄起架上长枪：「他娘的！这就杀去他谢府，让那隻老狐狸看看老子宝刀未老！」

    报信下人缩瑟，不知如何是好。

    粉衣少女款款而来，所经之处留下一抹微不可察的莲香，此人正是上官莲。

    她温语劝道：「爹爹莫要如此动怒，伤了身体不好。」

    上官戟见宝贝女儿来了，怕吓着她，便将长枪丢给下人，他苦口婆心説道：「莲儿，这亲退了罢，爹上朝的时候见过谢灵运，这人虽有一副好皮囊，但目光晦暗、心思深沉，绝非良人，而且他让你等这么久了。」

    上官莲扶着上官戟坐下，为他倒了一壶热茶：「爹爹说过要从一而终，等十年是等，再等几年也是等，谢公子下山后东奔西跑忙得不可开交，儿女情长这等小事，怕是顾不得，等他忙完了，指不定就上门提亲了。」

    上官戟抹着脸重重叹气，他喝了一口茶缓过来，苦闷说道：「唉唷，我的莲儿，再等下去就是老姑娘了，也不知道那谢灵运给你下了什么迷药，不曾见过面，却叫你挂念十馀年，非君不嫁。」

    上官莲为父亲再添茶，她娇笑道：「也许这就是命中注定。」

    「唉你算了。」上官戟本想再说些什么，看到女儿幸福的笑容就放弃了：「我再去派人崔崔谢府。」

    上官莲笑着为爹爹揉肩撒娇道：「爹爹对莲儿最好了。」

    他一生戎马，保家卫国，发妻死的早，只留下一对儿女，此后不曾再娶。

    儿子早早丢进军营磨练，女儿从小娇生惯养，含在嘴里怕化了，甚至给她早早定了亲，谢府历代清廉，福泽长世，嫁进去绝对苦不了莲儿。

    谁知十年前一天，谢府发来密信，说要将公子送到山上修养病情。

    他欲退，年幼的女儿哭喊着不让，还因此大病一场。

    于是一拖就拖到现在了。

    他后面想想，其实女儿一辈子不嫁也不错，或者招个上门女婿进门，让她留在自己身边养老。

    他也曾经想过，让假的谢灵运与她成亲，但莲儿一见到人就一口咬定，谢承鸿不是谢灵运。

    最后在她的威逼下才说出谢灵运上山养病的实情，明明两人不曾见过面，怪哉、怪哉。

    而罪魁祸首，正与情人前往望日山的路途。

    临走前，他们向白织绣、梁叁红、陈先生道别。

    白织绣抹着不存在的眼泪表示，自己也很想跟去，但奈何俗事缠身。

    幽娘笑着拍她肩膀，让她以后跟念白好好过，要珍惜每一刻，她们话说完了。

    谢灵运还在念白聊天，久到幽娘以为谢灵运被佛法感动，想遁入空门。

    梁叁红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腰间多了一个酒葫芦，他说那是捉妖的酒葫芦，她觉得那就是个普通酒壶，因为她闻到叁红身上的酒臭味。

    临走前，梁叁红给她一些铜钱，拜託她为孟夏之的衣冠帚上柱香。

    幽娘问他为什么不亲自去，他説：「道未成，不敢见故人。」

    之后他们携手去见陈先生，説会出去玩些时日，陈先生摸着鬍子笑道：「真会挑时间。」

    幽娘不懂。

    陈先生拍着谢灵运的肩膀说：「带着她好好玩，半月后再回京城。」

    她问：「为什么一定要半月？」

    陈先生目光如炬，他望着皇城的方向不语。

    谢灵运看出来陈先生不想说，于是他拉着幽娘向陈先生道别。

    谢灵运本以为，幽娘会因心情低落而不想出门，没想到睡了一觉，什么都忘了似的，该吃的照样吃，该玩的照样玩。

    她路上看到什么就买什么，看见新奇有趣的东西一看便是半天，走走停停将叁天的路程走了十天，马车上被她买的东西塞了大半。

    谢灵运坐在一个小角落思考，虽不怕她花钱，可万一她一直买无用的垃圾塞家里，真的好吗？

    他见幽娘开心把玩着刚买来的波浪鼓。

    罢了，就让她买吧，大不了满了换间屋子，他有的是钱。

    买多的食物，她就分享给在前头驾车的骆风与相思。

    「夫人」骆风真的吃得撑了，他正要摇头拒绝，却见谢灵运冷冷的看着自己，他含泪吃下。

    太苦了。

    反倒是相思吃的很开心，有许多东西她以前都没吃过，吃了大半天还不见肚子饱。

    到了望日山上的宅子，她唤了几声不见狐狸出来，大概是搬去别的地方住了，明天再去山里找狐狸。

    她吃力提起一篮子瓜果与纸钱：「我们去祭拜后山的人吧。」

    她想既然要拜，那就顺带将其他人一起拜，不然只拜孟夏之一人，对其他百人太残酷了。

    谢灵运一手接过篮子，让骆风与相思留下，清理房间与生火煮饭。

    骆风连忙答应，他见到后山整整齐齐百人墓，不寒而慄，他不懂为何公子夫人要挑如此阴森的地方渡假——

    题外话——

    ???关于红毛到底是谁，我们后文详解。

    可以猜，但避免剧透我只会回覆后文详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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