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 认尸
“胃痛就靠着椅背休息下，我已经让人送吃的过来了。” 西朗突然说道，林程雨与他眼神相对，她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让人送吃的过来。 可是，她虽然饿了，却也并不想吃东西，实在是没胃口。 只是，对西朗的好意，她也不拒绝，还是轻点了下头。 如果今晚不是有他陪在身边，她还真不知道怎么往返这妇产科和脑外科了，又或者她根本就不会有勇气面对。 两人也不再说话，而吃的东西没多久就送过来了。 不过，林程雨并没有吃多少，只勉强咽了点东西下去充饥，不然以她现在的状态，指不定还真的熬不了多久。 …… 突兀的手机铃声响起的时候，林程雨才吃完准备闭目小憩一会。 这铃声大作，让她的心都跳得飞快了。 看到是个陌生的号码，她原本是想拒接来着，但今天经历的事情，又一瞬间让她失去了拒接的勇气。 怀着隐隐的不安，林程雨滑动了下手机屏幕，电话便接通了。 “请问是林程雨小姐吗？这里是军区医院，刚才车祸送来了两个患者，怀疑是您的爷爷林嘉华先生和您的奶奶李雪女士，您现在有空过来……” 又是那“车祸”二字，林程雨脑子都使不上了，她一时也说不出话来，只保持着听电话的姿势。 几乎是同一时刻，西朗也接了个电话，他全程一个字都没说，脸色却是越来越沉，甚至划过了一丝慌乱。 林程雨回过神来的时候，那端的人也已经挂断电话了，她收了手机，茫然地看向身边的人。 此刻，她的一双眸，仅剩空洞了。 “我带你过去。” 西朗说了这么一句，然后转过身将林程雨抱起，就朝着医院大门去。 林程雨也无力去追问，西朗是怎么知道的。 但她知道，他也知道了。两人刚才视线以交接，她就读懂了他的心思，他说的话更是证明她的感觉是正确的…… 这里是市一医院，在上城靠北的位置，军区医院则是在南端，这一北一南单程都得两个多小时。 但这里的人显然暂时也无法转移，不然转去军区医院，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林程雨任由西朗将她抱着，从楼上走到楼下，从室内走到室外，再到被人抱着坐入了车子的后座，她依旧全程不发一语。 她也不哭，也不闹，但西朗却知道，这回怀里的人怕是再也承受不住了。 所以，他原本想要避开她去吩咐些事情的，但他都不敢让她离开自己的视线。 上了车，西朗便对着前面副驾驶座上的人说道：“立刻派人告诉俞学擎这边发生的事情。” 西朗也是故意在她面前提起那个名字，他想看到她因为那个名字出现情绪波动。 然后，她的脸上还是那个样子，并没有出现任何异样。 …… 去到军区医院，林程雨坚持自己走进去。 但她的脚步不稳，西朗亦步亦趋地跟在她的身边，生怕她不小心摔了，这比他抱着她还走要累。 不过这都不是重点，他看着她那随时都会像落叶飘落的身影，心中的痛根本就无法忽视。 这次去到前台询问，得到的消息，让林程雨双腿一软就往下倒了，西朗那么一个强人，甚至早有预见，也还是花了不少力气才勉强将她搂住。 “太平间”那三个字，让她所有的坚强全部崩塌了。 她也才想起刚才那通电话里，对方的说辞有些不对劲，她还以为又是伤到了哪里，爷爷奶奶那样的年纪肯定很遭罪…… 却原来，他们连痛都无法经历了。 在工作人员的指引下，还有警务员的陪同下，林程雨在西朗的搀扶下，一步一步地走向那个地方。 “我自己过去认领就行。”西朗不忍心，强硬地让林程雨停了下来。 林程雨抬起那双有些呆滞的眸，对上西朗的双眼。 “他们或许想见到亲人最后一面……” 虽然已经见不到的，但林程雨也还是想去送他们最后一程。 西朗也一下子就明白她的心思了，便不再阻拦。 越往下走，那通道就越来越阴森，因为使用大量的冰柜和福尔马林溶液，空气的味道都有些特殊。 林程雨没说话，却还是坚持继续往下走着。 直到到了其中一个房间，工作人员说了两句就离开了，警务员则在门外候着，林程雨跟西朗两人进了去。 待看见那两张床，还有上面那两块刺眼的大白布，她全身都在发颤，也没有任何力气去将其掀开。 西朗那万年冰山般的脸，也少有的面露难色，似乎也夹杂着一抹悲伤。 他加重了一手圈抱住林程雨的力度，然后腾出一只手，先后掀开了那两块布，露出了尸体胸部以上的位置。 …… 毫无血色的两张脸，男人的鬓角全是花白一片，头顶上的发倒还是有那么几根黑丝，嘴角清淤。 林程雨好想将布块全部掀开，看下爷爷的身体各处是否有什么致命伤，但她没力气。 再看边上的那张床，奶奶的头发是染了的栗色，哪怕已经七十多岁了，因为保养得当，生得又好看，还真看不出是个老太婆…… 不过，此刻奶奶的一边脸上却有很大的一块伤痕，几乎毁容了。 但，她还是能辨认出来：死者就是她的爷爷和奶奶！ 没久留，西朗趁林程雨不备，弯身抱着她就快步走了出去，这回去的路没再让她一个人走。 那两个警务员看到他们出来，也赶紧跟了上去。 这车祸目前资料显示是因为对方车子的司机是酒驾，所以导致的车祸。 但这口供，他们还是得录，而这首要的还是先确定死者的身份。 警务员跟着上去，想要跟林程雨录口供，却被西朗阻止了，只告知他们，已经确定了那两人的身份。 至于其他，就等林程雨精神好点再说。 那两人也不敢提出异议。 离开医院后，那两人才讨论起来。 “刚才那位就是林家唯一的继承人？这林家小姐看上去还真的挺弱不禁风的……” “你也别站着说话不腰疼，我可听说了，今晚这宗可是林家人今天遭遇的第二场车祸了。上头可重视了。” “今天的第二场？这还有第一场？” “你过来之前不做功课的，救援队那边今天下午说城北上大附近的路上，出了一宗事故，伤者就有林氏现在的掌权人林汇文。” “就是那对死者的儿子？难怪……这验尸竟然派来个娇滴滴的孙女过来，也真是够可怜的……” “说话小心点，刚才那林小姐边上的男人绝对不是个小人物，祸从口出。反正我们就是负责办案，别人的事还是不要多加评论，尤其是这些世家豪门的千万别管，做好自己就行，防止惹祸上身。” “知道了。” 两人你一言我一句地说着，离开了军区医院。 …… 西朗抱着林程雨后脚也跟出来了。 这边已成定局，无法改变了，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全力确保市一医院那两人的安全。 不然，要是再出点什么状况，她还真的说不定会整个人崩溃掉。 再次回到市一医院，已经凌晨四点了，林程雨不知何时闭上眼睛了。 西朗一时也没发现，实在是他也焦头烂额了。 回到脑外科，西朗才将她放在椅子上，就有护士拿着手术同意书过来跟林程雨说话。 “林小姐，您总算回来了。刚才手术的过程出了些突发状况，医生想让你决定，我们又找不到你……” “说重点。” 西朗冷冷地插了这么一句，眼神冷冷地给了小护士一个警告的眼神。 后者吓了一大跳，以至于一时都找不回自己的声音。 缓了好一会，小护士才接着说道：“那等医生出来再说吧，反正已经开始进行手术了。” 小护士说完就飞快地跑开了。 林程雨目不转睛地看着前方，双眼却并没有焦距。 但小护士的话，她还是听到了。 她扫了眼廊道上的时间显示器，已经凌晨四点多了，这手术却还没做完，肯定是又出了什么意外。 不过，她的心此刻好像还挺平静的，至少那呼吸困难的感觉好像离她而去了。 明明爸爸跟海伦阿姨还伤重，爷爷和奶奶已经没了，她不是应该泪如雨下，不休不止地哭泣才对吗？ 只一会，她便可以从容面对了，她都有些佩服自己了！ 看来，她还真的就是以个冷情之人。 因为害怕受伤，所以，她一向都不愿意投入感情。 亲情是，爱情也是。 她也决定了，等处理好家里的事，她也是时候跟别人分手了。 既然她注定适合独身寡情的生活，也实在没必要捆上别人。 …… 程毅跟一众医生，是在早上七点多，太阳都出来了之后，才从手术室出来的。 彼时，林程雨已经在椅子上坐了三个多小时，身体几乎全麻了。 那一众医生都一脸疲惫，众人散去后，只剩程毅一人朝着他们走来。 西朗跟程毅交换了个眼神，程毅朝着他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