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节
于菲本来要出去给她倒茶,俞倾示意于菲,“你们聊,我去倒。”她问陈言,“您是要咖啡还是温水?” “白水就好,谢谢。” 于菲擅长的执业领域是商事诉讼、仲裁还有企业兼并购。 民事案件,她代理的少,基本都是亲戚朋友找她,案子也简单。 至于离婚案,她从不接。 但陈言的精神状态不是很好,她没直接拒绝。 印象中,陈言是个幸运幸福的全职太太,她老公挺宠她,她一直过着养尊处优的生活。 陈言微微咬着唇,“他出轨了。” 只有四个字,却道尽了她的痛苦。 “今天他下班早,到家后辅导孩子,我一眼都不想看到他,出来闲逛,一路开车开到你们律所楼下,就临时决定上来找你。” 十年的感情,终究没抵过外面的新鲜。 于菲默默叹口气,这就是她不愿接离婚案的原因,太糟心了,基本都是女人处于弱势受伤的那方。 陈言只有一个诉求,“我想争取两个孩子的抚养权,哪一个我都不舍得不要。可我又没有经济来源,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一个月她过的如同情尸走rou,还要在孩子面前强颜欢笑,装作什么都没发生。每天都是煎熬。 于菲一点都不了解陈言的老公情况,“你跟我说说,你先生的情况。” 陈言:“他是朵新饮品的销售总监,年收入的话,税后在两百万这样,我知道的是这么多。” 俞倾端着一杯温水,正好走到门口。 陈言竟然是赵树群老婆。 于菲想了片刻:“我不主张你现在就离婚。这是我从离婚女人的角度给你的建议,我自己就离婚了,其中滋味我知道。特别是现在,你连工作都没有,你拿什么去争抚养权?” 俞倾进来,把水杯放在桌上。 她没逗留,回了自己办公室。 于菲还没跟陈言聊几句,她的客户来了,约好晚上见面聊案子。“抱歉,没法陪你了,你要是不急着回去,等我这边忙完,我们再详聊。” “是我抱歉,都没预约。”陈言暂时不想回家,“那我等你。” 她去了外边的客户接待区。 一路走过去,每个人都忙得不可开交。 陈言越发彷徨,这些年为了家庭和孩子放弃工作,她什么技能都没了。离婚后,她要怎么养活自己。 俞倾起身去文件柜里找资料,转身就看到陈言。偌大空荡的招待区,她一人坐在那,神情落寞。 手机屏亮了,她摁断。 之后拿手背抹眼泪。 包在车里,她身上没纸巾。 满手都是眼泪。 在一个陌生的地方,谁都不认识她。她终于可以不用压抑自己,眼眶里止不住往下流。 俞倾好像看到了二十多年前,自己的母亲。 即便那时她还很小,可至今都记忆犹新。 她暂时放下工作,拿了一包纸巾送过去。 陈言感觉失态,接过纸,“谢谢。” 她杯子里的水早就冷了,俞倾又给添了一杯热水。 陈言对俞倾有莫名的亲近感,特别是在自己脆弱又无处可诉说时,释放了温暖和善意的俞倾,成了她倾诉和信任对象。 “于律师不建议我现在就离婚,我脑子也乱了,这一个多月,一天都没睡好。” 俞倾没打算听这些,毕竟她认识赵树群。“那等于菲姐忙完,你们再好好聊聊。” 陈言擦擦眼角,“我其实认识你,你叫俞倾,以前在傅氏集团上班,是吧?” 俞倾一愣,她仔细回想了下,很确定,这是她第一次跟陈言打照面。 陈言坦诚,“我之前跟踪过赵树群,想抓他跟肖以琳在一起的证据,留着离婚时用,没想到有一次跟踪到你和他出去谈事,我还以为他又新找了一个,后来发现是误会。” 她嘴角挤出一丝笑,“谢谢你啊,一直都照顾我心情。” 手机响了,还是赵树群的电话。 陈言没接。 振动结束。 有消息进来:【言言,你晚上想吃什么,我给你们做饭。】 陈言没回,‘刷啦’,眼泪掉了两串下来。 俞倾别开眼,看向窗外。 以前母亲一边歇斯底里吼她时,就这样眼泪哗哗。 陈言擦干眼泪,起身,“俞律师,你名片能给我一张吗?等周末我过来时,请你跟于菲喝咖啡。” 今天她就不等于菲,她要是回家晚了,两个孩子会等她,睡太晚影响明天上课。 陈言跟于菲打声招呼,告辞。 俞倾站在窗口,夜幕无边。 她在想,此刻,母亲在干什么。 站了片刻,她回去干活。 晚饭还没着落,俞倾边翻资料,边撕了一袋小鱼干吃。 七点半,于菲送走客户,经过俞倾办公室门口,一股香气传来。 她往里探头,“什么这么香?” 俞倾:“猫粮,要不要来一袋?” 于菲笑,摆摆手,“最近本来火气就大,不能再吃辣。对了,陈言那边,我不建议她马上离婚。你这位不婚主义者,什么意见?” “跟你一样。” 于菲点头,“那等她下次来找我,我叫上你。” “好。” 一晚上,俞倾一共吃了四袋小鱼干。 嘴巴辣,头脑清醒。 快九点,她才离开律所。 傅既沉那边,饭局也几近尾声。 酒过三巡,天南海北闲扯起来,话题百无禁忌。 “既沉啊,你今年三十了吧?” 他们有意无意,开始把话题往年纪不小了,该结婚了这方面扯。 傅既沉拿了一张餐巾纸折叠成长条,“别把我说那么老。我才二十来岁,刚初恋的年纪。” 众人一阵大笑。“要点脸啊。” 傅既沉幽幽道:“怎么就不要脸了?我今天二十九岁十一个月零二十九天。还差两天满三十。我抓住了青春的尾巴,谈了场恋爱。” 又是哄堂大笑。 冯麦坐傅既沉斜对面,目光不用拐弯就能直达,一顿饭下来,她看了傅既沉不下十余遍。 这个男人心思藏太深。 有时眼神里会透出一丝真情实感,又很难捕捉。 整晚,他总能随着饭桌上的话题,在三分漫不经心和两分一本正经之间,随意切换,毫无违和感。 “你撕餐巾纸干什么?”邹行长问。 “做错了事,补救。”傅既沉转脸问包间里的服务员,“给我一勺米饭,谢谢。” 包间安静下来,所有目光都聚焦在傅既沉身上。 傅既沉把餐巾纸撕成一长条,找出笔,在纸上画图。 上次酒桌上,打趣傅既沉的那人,今天一时兴起,“你还真抢了人家秦墨岭媳妇?什么时候请我喝喜酒?” 喝了不少酒,这会儿头晕乎乎的,完全忘了这个饭局是要给冯麦介绍对象。 话音落,那人被邹行长在桌下踢了一脚。 邹行长是让他闭嘴,别哪壶不开提哪壶。 那人脑袋短路,拧眉,“我靠,谁踹我的!啊?不想活了是不是!” 邹行长:“......” 没忍住,在心里爆了句脏话。 傅既沉若无其事跟那人道:“什么时候能请你喝喜酒,取决于今晚我这个补救过不过关。” “什么意思?” 傅既沉:“第一回谈恋爱,不习惯戴戒指,俞倾给我的戒指我落办公室了,回家她看不到,又要不高兴。就地取材,自己做一个。” 他把画了小鱼的餐巾纸绕着无名指一圈,多余的撕掉,接头处用两粒米饭黏起来,一个简易的小鱼牌戒指做好。 作者有话要说: 两更。 21:00还有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