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内情

    “想不到羽表哥倒真是十分坦诚。”萧璇听了他的话，忍俊不禁地笑了起来。“上次见羽表哥的时候，还真没看出来羽表哥是这样的人。”

    穆庭羽的话直白，说得也是有那么几分道理的。

    登高易跌重，作为大昭如今仅存的一户异姓王府，穆王府众人心中都清楚穆王府迟早会面临一场危局。

    萧璇是楚帝最喜爱的女儿，她的嫡亲兄长亦是日后最有可能坐上东宫储位的皇子。

    因此穆庭羽若是真的能尚了她，成了昭月公主的驸马，自然对穆王府是极为有利的。

    “公主，我既然已经说出了缘由。”穆庭羽饮了一口茶后，含笑开口。“接下来该轮到公主解答我的疑问了。”

    “我已有了心仪之人。”萧璇倒也坦诚。“他就是我日后的驸马人选了，父皇那里也允了我。”

    跟在萧璇身后一起出来的都是她身边得力的人，她们分散着在站在亭子里和外头，听见亭子里萧璇和穆庭羽说的话，只管眼观鼻鼻观心地站着。她们不用管亭中的人说些什么，只管守好了外头，不让如临河那样的闲杂人等将萧璇的话听了去。

    “当时外祖母来和我母亲说了联姻不成的事情时，我就大致猜到该是这个缘由的。”穆庭羽把玩着手里空了的茶盏，低语道。

    萧璇还未开口说话，原本站在外头的绿林快步跑进亭子里头来。

    “怎么了？”萧璇问道。

    “公主，段大人来看你了。”这两日段少澜每日都会抽空来见萧璇一趟的。

    萧璇本想开口吩咐绿林让她去请段少澜过来坐下的，可是想着院中正和柳皇贵妃说话的永寿大长公主，还有现在坐在自己对面的穆庭羽。她不想让穆庭羽见了段少澜，以免横生枝节。

    “看样子，是有对公主很重要的客人来访。”穆庭羽心细如发，他仔细端详着萧璇的表情，旋即微笑着主动说道。“左右无事，公主不如请这位客人过来坐坐。”

    穆庭羽戏谑地看着萧璇，萧璇被他看得来了火气，立刻吩咐绿林迎了段少澜过来。

    段少澜原以为亭中只有萧璇一人，可他刚走到亭子外头，便发现亭子里头还有一人和萧璇相对而坐。

    段少澜眼力绝佳，即便离着二人还有一段距离，他仍能看清楚坐在萧璇的对面是一个和她年龄相仿的俊美少年。那少年和萧璇说话的模样，像是和她极为熟稔的，

    他仔细地看了那少年的长相，惊觉他的五官要比一般大昭人生得深邃，应该是混血儿。

    段少澜联想一二，在他脚步正正好好迈入亭中的时候，就大致知道了那少年的身份。

    院中，永寿大长公主仍旧不放弃追问向柳皇贵妃萧璇脸上的伤究竟是如何来的。

    “母亲，你偏揪着这个事儿作甚？”柳皇贵妃耐不住永寿大长公主的连番追问，求饶道。“璇儿的伤都要好了，如今便没什么好追究的了。”

    “哎，你这做母亲的怎么如此心大，璇儿可是伤在脸上，你真不怕她脸上留了疤？”永寿大长公主很是不满柳皇贵妃的说辞，实在气不过还伸手敲打了柳皇贵妃几下。“不过你便是不说我也猜到几分，阖宫上下能够伤璇儿的不用多想，就只有那一个人了。”

    “是啊，我原就是想着母亲最是聪慧的，心中必定是有了打算的，何必我再多张这个口。”柳皇贵妃连忙起身走到永寿大长公主身后，安抚着她。“再说了，璇儿是我的亲生女儿，我如何不担心她脸上留疤。她的伤口太医日日都会过来换药、查看的，确实是快好了的。”

    “既然是大公主伤的她，为何我今日在陛下面前问及时，陛下却说是璇儿是自己伤的自己。”永寿大长公主刚刚缓和下来，又想起来了一茬事儿来。“这又是因为什么？难道大公主伤了我璇儿，竟然什么责骂都没落到她头上去。”

    说着说着，永寿大长公主又来了脾气，见势起身准备去为萧璇讨个说法。

    “母亲这是要做什么啊？”柳皇贵妃赶忙按下她，劝说道。“我知道母亲是心疼璇儿受了伤。大公主那里陛下和皇后已经做了处置，她眼下岁数已经不小了。再怎么说，璇儿是陛下的女儿，她也是陛下的长女。手心手背都是rou，陛下总不能拉着她也在她脸上划一道口子出来吧。”

    “你说大公主的处置是陛下和皇后决定的？”永寿大长公主重新坐下，心下难免生了疑惑，问道。“大公主的处置是什么？”

    “大公主和璇儿矛盾由来已久，加上整件事情的由来我详细地和璇儿和其他在场的世家小姐们问过了一回。那日大公主的确是故意和璇儿起了争执，可她伤了璇儿确实是无心之心。让陛下为了璇儿从重处置大公主只怕是不好。”柳皇贵妃只得坐下，细细地将话说给永寿大长公主听。“皇后提出为大公主安排一桩婚事，眼下陛下暂时派了人将大公主看管了起来。等到日后回到帝都，大公主大概会一直被关在毓秀宫中，直至明年春上她出嫁。”

    永寿大长公主听罢，一时没有开口说话。

    “母亲，这个处置连璇儿都是无话可说的。”柳皇贵妃笑着说道。“她们姐妹俩的矛盾由来已久，陛下是骂也骂了、关也关了，都缓和不下。我们只能想着等她们二人各自出嫁，住在自己的公主府中，少了见面的机会。等到她们年纪再长大一些，许就会好一些了。”

    柳皇贵妃对于楚帝和皇后作出的处置，只有默认。

    她清楚楚帝心性，即便当时迫着楚帝将萧璐送去法门寺，到时候若是真的耽误了萧璐的终身，楚帝反而会对萧璐心存愧疚。

    如此，不妨她们母女主动退让。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永寿大长公主看着柳皇贵妃，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你知道皇后为大公主寻得驸马是哪户人家的孩子吗？”

    “那日皇后并未明说，陛下也未追问，我自然是不方便继续追问的。”柳皇贵妃说道。“大公主是陛下的长女，陛下又是看孩子重的，想来皇后为大公主相看的绝对是户体面人家。”

    “恐怕不止如此，大公主年近二十尚未定亲，帝都世家名门的子弟中和她适龄却尚未成婚的是少之又少，就那三五个人选罢了。”永寿大长公主转念一想，突然想到了什么。“这些人选当中，若我是皇后的话，大概会选谁的话我心中是有数的。”

    “母亲快说。”柳皇贵妃催促道。

    “大公主是陛下长女，驸马自然是不能太差的。纨绔名声在外的和丧妻的鳏夫还有庶出的子，皇后为了在陛下图个好，都不会将这些人作为大公主的驸马人选。”永寿大长公主坚定说道。“有这么一个人，皇后不但可以毫不费力地促成这桩婚事，还能在日后继续恶心着璇儿。”

    柳皇贵妃经永寿大长公主这么一提点，心中飞快地闪现了一个人名。

    “母亲说得人莫不是。。。。。。”柳皇贵妃欲言又止。

    “就是你想到的那个人，镇国公世子的嫡三子。”永寿大长公主说道。“大公主会在璇儿前头成婚，等着璇儿过些年嫁给了段少澜。到时候帝都众人一看，她姐妹俩竟然嫁到了一户人家里头去，还做了堂妯娌。可偏偏大公主嫁的是世子的嫡出第三子，我们璇儿嫁的却是镇国公庶子所出的庶子。”

    柳皇贵妃倒吸了一口冷气。

    “难怪了，这两、三年为了大公主的婚事，宸妃不知道去求了皇后多少次，都不见皇后愿意出面。”柳皇贵妃想通了前后关节，心中不免愠怒。“偏偏镇国公进宫了一趟之后，皇后突发善心，不仅出面在陛下跟前保下了大公主，还主动为她安排了婚事。”

    “皇后未必想让璇儿嫁给段少澜，她怎么舍得让家族中难得的出息孩子娶了你的女儿，可架不住镇国公府如今还不是她的哥哥主事，镇国公只要同意这桩婚事。她即便身为皇后，想要搅散这桩婚事也无可能。”永寿大长公主也怒道。“所以她另寻她法，大公主自然是她手中最好的一步棋子了。大公主的婚事本就难定，她出面解决了她的婚事不仅在陛下面前得了好处，还能让大公主在往后的日子里头继续纠缠璇儿。”

    “你坐下吧。”萧璇看着渐渐走近的段少澜，脸上不自觉地露出了笑容来。“这位是穆王府的三公子——穆庭羽，是我姨母的孩子。”

    “见过三公子。”听了萧璇的介绍，段少澜就没急着坐下，反而站定下来拱手问礼道。

    “看这位段大人身上的飞鱼服，想必是在锦旗卫中供职了。”穆庭羽同样笑着招呼他坐下，说道。“我虽出身穆王府，但是我身上一没有爵位、二没有朝职的，段大人无须如此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