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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的男人会捉鬼_第54章

    “山上……”吴三面对肖长离古井般幽深难测的眸子不自觉有些犯怂, “就后头那个……乌冥山……”

    “带我去。”

    张禀迎过来询问情况,肖长离简略说了, 让他找个大夫来给这妇人看病。张禀了解他的处事方式,亦未多问, 自去请大夫, 肖长离便跟着吴三进山。

    乌冥山是处荒山, 土壤贫瘠人迹罕至,多有野兽出没。山中生长的树大多枝瘦叶疏,最适合当柴火, 是以吴三时常到这里砍柴去卖。却有一日他在山上看到了一棵树,树上一片叶子都没有,却挂了不少这种红色的果子。他瞧着好看,便摘了一些带回家去给儿子。

    此时再来看, 树上的果子少了许多,可见一条手臂粗细的大蛇正盘在树杈上吞食果子。

    大蛇见了他们微微躬起身子,张开巨口一声长嘶, 獠牙骇人,腥风扑面。

    吴三被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肖长离不动不摇,凛然而视。那巨蛇反倒缩回身子, 游下树梢,遁了。

    肖长离走到树前,可以感觉到这棵树阴煞逼人。这种树上结出来的果子,绝对不会是给人吃的。

    他绕着树走了一圈,运起魑魅火,一掌拍在树干之上。只听嘎啦一声,树干由上而下裂开了一道缝隙,血红色的液体慢慢渗了出来。

    肖长离凝眉,又是一掌拍下,树干开裂得更为厉害,整棵树皆颤抖起来。那些果子掉落在地,溅落一地殷红。

    吴三瞪大了眼睛,看着树干裂痕之中露出的东西,吓得几乎昏厥过去。

    只见树干之中直挺挺立着一具赤、裸女尸,身上裹满红色粘稠的液体,将腐未腐,面目全非。细看之下才发现这女尸是被剥了皮的,那些流淌的红色液体似血非血,灌满了整个树身,仿佛正是这具女尸和这些液体在供养着这棵树,使之结出了那些美丽诱人却又极度危险的果实。

    那女尸面上五官已被腐蚀融合在了一起,只能看到大致的轮廓。似是感觉到了什么,女尸的头颅扭动起来,嘴巴的部位凹进去的一个血洞正在不停张合,仿佛想要说些什么。

    女尸发出的声音嘶哑刺耳,那个血洞越咧越大,头颅也晃动得更为厉害,两只血淋淋的手扒着树干,似是想要出来。

    肖长离掌心一转,魑魅火无声燃起。他上前一步,伸手握住了女尸那只早已变形的手。

    女尸手上的血液一沾上魑魅火便如同星火燎原,整个身躯眨眼便被幽蓝色的火焰包围,继而引着了整棵树。

    女尸嘶叫着,叫声中却夹杂着大笑,不知究竟是痛苦还是喜悦。

    肖长离不知道她究竟是人是鬼是妖是怪,究竟是活着还是死了。但他知道,这一刻对她来说才是解脱。

    吴三整个人已看呆了,等他回过神时,那棵树已被烧成了灰烬。眼前的人神色如常,好像先前他看到的那些根本没发生过。

    一阵冷风刮来,冷得他一个激灵。他感到自己胯下一片冰凉,原来方才不知何时他已经被吓得尿了一裤裆。

    在树的黑色灰烬之中,肖长离看到了一截未被焚尽的木枝。

    是桃木。

    肖长离捡起桃木,看到上面刻着一行小字。

    你我的博弈,才刚刚开始。

    肖长离神情凝肃,将桃木紧紧捏在掌心。

    吴三正想爬起来,忽听一声可怕的嘶吼,他转头去看,吓得又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抱着脑袋瑟瑟发抖。

    此时此刻他们的周围妖气冲天,大抵是整片山头的妖兽都围聚了过来,冲着肖长离呲牙咧嘴,眼中满是嗜血杀意。

    “这个可恶的凡人,他毁了我们的圣果!”

    “杀了他!撕碎他!”

    令人胆寒的怒意混合着杀意,化为阵阵黑色的邪煞之气,如同风暴之中卷起的漫天尘土,朝肖长离压顶而去。

    肖长离一人之躯想要抵抗这种阵仗实可谓是以卵击石,他心神一凛,咬破指尖,口中默念真决,凌空绘出护体符咒,在吴三和自己的身侧架起了一道结界。

    只可惜虽是得天独厚,到底火候尚浅。

    黑煞之气铺天盖地而来,径直撞在了结界上,只得片刻缓冲,随即结界溃散。肖长离一口血喷了吴三一脸,只觉五脏似裂,痛不堪言。

    妖兽纷纭如潮,结界一散,它们蜂拥而来正欲将二人啖而食之,却见一道银光从天而降,如同一道惊雷砸了下来。

    其威力惊颤天地,只一个眨眼之间,妖兽之中一些道行尚浅的皆魂飞魄散化为飞灰,勉强撑住的也是受创不轻,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人又是惊怒又是惧怕。

    “是……是他!”

    “停云观……停云观的人来了……”

    “快跑啊!”

    一阵混乱之后,原本还凶神恶煞的老虎狮子巨蛇野猪之类的妖兽队伍,眨眼就跑得没影了。

    “跑这么快,早知道就不用斩魂符了。”这一身枣红色低阶官服的年轻人挪了挪头上歪斜的官帽,怏怏不乐,“留几个陪我练练手也好啊。”他不满得踢了几块石头,这才去看地上的两个人。

    吴三在肖长离的血喷他脸上时就吓晕了,肖长离倒还撑得住,向他称谢。

    这人瞥了他一眼,爱搭不理,直接将怎么戴都戴不稳的官帽拿下来当球般踢飞了出去,摊开掌心,对着掌中的一只纸鹤没好气道:“死不了,这下放心了吧。”

    “是是是,多谢广陵师弟仗义出手。”广岫谄媚的声音传出来,“他这人傻乎乎的,半瓶子就到处晃荡,劳烦师弟多照看些,闲来无事了教他一些保命的本事,来日一定重谢,让我的娃子拜你当干爹。”

    广陵直翻白眼:“呸,谁稀罕。你自己相夫教子日子过得倒是舒坦,成日里使唤别人,真真是脸皮厚如城墙……”

    “哎呦呦我好像胎动了,就不耗费灵力跟你唠了,改日一定重谢,一定重谢啊……”随着话音落下,纸鹤黯去光华,瘫在广陵手中。

    广陵暗骂一声,收好纸鹤,看着地上那两个可以称之为累赘的家伙,俊秀的脸上写满了一个字:烦。

    肖长离此时心情更是复杂。

    他与广岫虽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却并没什么交情,自己少年时更曾错断他偷盗,致其离家出走,受了不少苦楚。如今自己数次遇险,却都是靠他相救,此番恩情,要他何以偿还?

    “还能走么?”广陵见他若有所思神游天外似的,在他脚上踹了一下,“能走就赶紧起来。”

    肖长离勉力起身,广陵点他胸前几处大xue,打通他闭塞的气血,又输了些灵力过来,助其疗伤。再然后,他就自个儿走了,丝毫没有救人救到底的觉悟。

    肖长离原地调息片刻,觉得好一些了,便扶了吴三下山,半道上遇到张禀带人来寻,他一口气松懈下来,晕了过去。旧疾新伤多番劳累,纵使他再能撑也撑不了多久。

    迷迷糊糊不知过了多久,他睁眼醒来,第一眼看到的是云钰,恍惚间还以为是在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