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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来,若是您去到更远更高的地方,您也要如此圣人之仁吗?” 可是圣人之仁,也并非是真正的“仁”啊! 燕燎终于道:“燕羽已经废了,他已经掀不起风浪了,将他贬为平民送出王城吧。” 王远追问:“那萧成恩呢?” 燕燎一顿:“废了官职,沦为役民。” 燕燎以手撵着桌上齑粉,王远看得心疼,想劝,又不知该怎么劝。 燕燎忽然叹了口气:“也许我从一开始,就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燕羽固执刻板,心中有着自己的正义。上辈子他为了自己的正义,连亲爹都能杀,这辈子为了自己的正义,当然也敢反了自己。 王远只道世子还是舍不得萧家父子,默了默说: “人人心中有一把秤,王权、情份,自古折煞了多少公子王孙?人人都觉得自己是对的,别人是错的,觉得只要自己登上了那个位置,就一定会做的比别人好。 世子,您将来要去更远的地方,这件事,就当给您上了一课吧。” 徐少浊在一旁听得大气都不敢喘。但他私心里一点都不赞同世子对萧家父子的处置。 要他说,法外开什么恩呐,他恨不得把燕羽大卸八块! 对徐少浊而言,无论是谁,只要妄图伤害世子,那就是犯了该千刀万剐的罪。 只是,世子的霹雳手段,从不舍得用在被他视为自己人的身上。这一点,徐少浊在吴亥身上就已经目睹了无数次。 徐少浊暗暗下了决心,他一定要努力成长。无论是在漠北还是在哪里,只要他还活着,他就一定要在世子身边,他要成为保护世子的一把利剑。 为了世子,徐少浊什么都愿意斩。 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他什么都可以去斩。 他可以斩世子之想斩,也可以斩世子之不舍斩。 他的世子一直保持圣人之心就好了,他愿意为了世子,去成为恶。 其实这个时候,徐少浊自己都尚未分清何为善,何为恶。他只有一颗,愿意拼死保护燕燎的心罢了。 王远退出书房后,躲在外面的王信白立刻上前扶上王远,讨好地笑着搀着王远往下走。 王远鼻子里哼了一声:“怎么?玩够了?愿意跟我回去了?” “不是,昨儿个关于燕羽一事,我跟世子吵了几句…”王信白讪讪:“哎,不挣扎了,我还是老实回家任您罚抄吧。” 王远又哼了一声:“原来你现在讨好我,是为了打听世子怎么处置萧家父子来了?” 王信白:“嘿嘿。” 王远把世子的发落三两句说过,王信白听了直摇头:“燕羽不能留。世子偏偏不舍得,要我说,吴亥把燕羽收拾了,先不管他是好心坏心,从世子的安全来说,他倒也是办了件好事。” 王远却不赞同:“吴亥若是没动手,群臣一定会逼着世子下令斩杀燕羽,反而才是斩草除根。” 王信白笑:“算了吧,世子的性子,怎么可能把燕羽斩杀?还不如现在这样呢。” 说完,爷孙俩都沉默起来。 王信白扶着王远慢慢走在雪地里,拐过一个弯,王信白忽然又道:“有时候我会觉得,世子如果不是世子,也不做漠北王就好了。” 王远一惊,环顾左右,见四下无人,才低声斥责道:“不得妄言!” 王信白笑笑:“我倒是觉得吴亥公子反而有点意思。” 王远挥开他这不要命的孙子,骂道:“我看罚抄你已经不怕了,你回家后给我倒立罚抄!” 王信白还是笑:“我不信您没发现朝中端倪。” 王远不语,王信白接着道: “您看,朝中群臣正混乱着呢,世子这回势必会把朝中一堆大臣改头换个面,将朝政清理清理。 如此一来,那些个倚老卖老的,想求世子顾念皇恩的,为了保住自己的位置,怕也不敢过分忤逆世子,而您贵为丞相,又是站在世子这边的…其实,世子想做什么,已经妥了。 还有,这一切,其实一半功劳是吴亥的。若不是吴亥从中推波助澜,朝堂怎么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混乱成这样子?嗯?您觉得呢?” 王信白只觉得吴亥城府深沉的可怕,他完全不知道吴亥到底是想害世子,还是想帮世子。亦或者说…他这样做,对他自己有好处。 可是,好处是什么呢? 至少王信白现在,没太看能看透。 王远喜欢孙子的聪慧,面上还是佯怒:“你小子这么能说会道,为何不上朝为官?” 王信白低低笑出声:“爷爷,饶了我吧。光是看着这么多弯弯绕绕我都觉得累,要是自己掺和进去,没几天我就得为国捐躯了。” 王远呸道:“大过年的,说什么胡话!” 王信白眼中是风流的光,嬉笑着:“我既不能像世子那样宽容强大,也不能像吴亥公子那样工于心计,所以这辈子我只想过得快活就行了。” 爷孙俩走出宫门,宫墙外没有人迹,风又大,王远倚靠着孙子,悲凉道: “史有刘皇和项王,若世子能像刘皇,成就千古帝业,老夫我自然为他高兴,但若世子没有一颗玲珑心,我只求他不会自刎于水边,能回来就好。” 王信白笑了笑:“爷爷您放心,世子既不是刘皇,也不是项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