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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金老仙本人,其实一无所知。他最大的快乐就是当翘脚老板,因为他对于争斗第一大派没兴趣,也不爱提什么意见。他一直以为晚宴的取消是因为天宫的人终于嫌麻烦了,殊不知是因为他的人说不喜欢。他的生活一如既往地主要是修行、念书,后来再加上种地,十三团爱下界的习惯他知道,他顺便让他们帮忙在七金的老院子种了点花。 有次众仙给七金老仙送了个圆盘,上面灵鸟会绕东飞。虞药顺口问了一句,为什么不往别的方向飞?送礼的当下施法,念起咒来,生生改了鸟飞的方向,恭敬地呈上来。 虞药:“……” 有天七金老仙出门去转,正好看见有仙子护送一个高大男子往西走,他便叫住一个仙子问,正好是浮弋。 浮弋告诉他:“这是五岭真君,是传说中第一位登仙的修士。” 虞药啊了一声,又问这是去哪儿。 浮弋转头神秘兮兮地看他:“您知道冰先生的畅销诗集‘我与你如何相爱——九世之回眸’吗?” 虞药点了点头,他还买了一本。 浮弋继续道:“这诗就是以五岭真君和清嫣仙子的故事为原型的。相传五岭真君天下第一仙,这天宫还是他建的,登仙后征伐北海、西域、南菱、东湖,是天宫成为四界唯一之神域,后者登仙皆‘入籍’指的就是得到天宫的承认——即通天之仙。成的小仙啦什么地仙啦当然就不配入籍啦。 五岭真君尊贵非凡,却并不贪权恋位,反而建了仙督会,让四界之仙自行管治,自己居于五岭殿不问世事。 再说这清嫣仙子,乃是上古天之泉,入凡间修行,千年成仙,但心思纯粹,单纯天真。 那日她初登仙,误入五岭殿,两人相遇,自此开始了一段生生世世纠缠的虐恋。” 虞药眯着眼看她:“……你这本诗集,读了多少遍?” 浮弋继续:“但因为这样那样的事,清嫣仙子为救一仙子,曾误入阎罗界,虽然被救回,但身染煞气,为仙督会不容,清嫣仙子愤恨至极,跳堕天塔,五岭真君救不及,生生错过,第一世没能在一起。 第二世……” 虞药抬手:“不用讲了,我大概知道了。”他望向五岭真君的背影,“这是第九世?” 浮弋点点头,叹口气,说不出来是惋惜还是兴奋:“真爱为仙督会所禁忌,冲破枷锁与牢笼,真是……” 虞药怎么想怎么觉得奇怪:“仙督会不是还传颂写他们故事的事吗?为什么没能对他们宽容一点?” 浮弋转头看他:“啊?那是因为,艺术是艺术,生活是生活嘛。” 虞药:“??” 他没弄懂,就被红纱叫了一声。 红纱虽然没登仙,但是被虞药带上了天宫,这样方便照顾他。虞药发现成仙有不少好处,比如他治好了红纱的哑症,尽管红纱仍旧不爱讲话,但声音十分清脆好听。 红纱出落得亭亭玉立,连仙子们看到都要赞叹的地步,得知是个男孩子,倒也没有什么变化。 浮弋跟红纱打了个招呼,但今天的红纱似乎情绪不好,只是匆匆瞥了一眼浮弋,便叫虞药来。 虞药赶紧过去,红纱不由分说拉着他的手,带他走,也不说去哪儿。任凭虞药怎么问出什么事了,也不开口。 走到无人处,红纱突然眼眶一红,问道:“师兄,我们能不能回七金去?” 虞药一愣:“那再走两步就……” 红纱摇头:“不是这里,我们的,有师父的。” 听到这个词,虞药的脸猛地僵住。 红纱抹了两把泪,双手拉住虞药:“凡间的……七金。” 虞药叹口气,摸了摸他的头:“想下去吗?” 红纱点了点头。 虞药帮他把脸擦干净:“那也不用哭啊。走吧。”他伸手拉住红纱。 平仓山的新七金观修得气势恢宏,前庭都是来访的客人,后殿都是修炼的弟子,珍稀异兽圈养其中,来往皆是尊贵之人。 虞药和红纱站在门口,朴素的衣服有些格格不入。 虞药转头问红纱:“这里吗?要进去吗?” 红纱转开头,不说话。 虞药又问:“那去恐九山?” 红纱点了点头。 恐九山的七金修炼场更加气势恢宏,远远地就能听见弟子们练功之音,还有猎兽活动开展得如火如荼。 虞药和红纱站在仙气所育之林,突然东边传来一阵狂乱的脚步声,刹那间便到身边。虞药耳一动,抱起红纱一跃而起,落在树上,那地上的野兽狂奔而去。下面有个年轻男子,勒马朝上望,冲虞药抱了抱拳:“好身手。没事吧?” 虞药摇了摇头,那人策马而去。 虞药问红纱:“这里吗?” 红纱摇了摇头。 这一天,他们跑遍了北海的七金观,或者任何跟七金有关系的地方,但红纱总是摇头,终于在晚上回到了平仓山。 平仓山即便到了晚上,仍旧灯火辉煌,在山脚便能看到山上雄踞的七金观。 虞药跑了一天,准备去观里喝口水,他们刚走了一会儿,红纱便拉他离开了主道,朝山里走去,越走越偏,越来越昏暗。 走在这荒凉的地方,红纱的脚步反而轻快了许多,他背着手跳跳走走,带着笑意:“师兄,你记不记得,以前我们常常跑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