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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那样,可就太好了。 亚伯心里仔细盘算着。 正对床铺的是一块线条歪曲的窗户,没有窗帘,更没有玻璃,只比床铺高出一小截。夜风自开口处静静地吹进,也将熠熠星光送进屋里。从自己的角度亚伯刚好能看见远方的平原、墨蓝的天幕、遍洒的星子。 祥和的世界。 残酷的生活。 伴着该隐平缓的呼吸声,亚伯也合上了眼睛。 第40章 羊 生活似乎就是这样了——打鱼、猎鸟、修补房屋、衣物、制陶……该隐空闲时还会自己摆弄雕刻绘画,最后的成果总能让亚伯惊叹出声。 夏天很快过去,转眼就是硕果累累的秋天。整个夏天,他们的“父母”也没来过几次,每次见面要么沉默不语、气氛压抑,要么争执连连,有时还会动起手来。连在湖边偶然相遇,也能看见他们两人之间无休无止的指责。 亚伯不由感慨,这对父母自己身上的问题都一大堆,也不知道怀着什么心情生下了孩子。 天气渐渐转凉,他们再去河边捉鱼,明显会发现鱼群少了。趁着夏日的余热,亚伯赶着把剩下的浆果晒成了果干,又晒了鱼干,但那味道确实一言难尽,该隐吃了几次都很嫌弃,迫不得已,亚伯将目光投向了羊圈。 冬天正是吃羊rou的好时间。 但该隐一听这主意就瞪大了眼睛:“亚伯,你在想什么?这是我们养大的,不能吃!” “不吃为什么要养啊?” “养得高兴,不然整天都没事做!”该隐梗着脖子反驳。 于是吃羊rou这事暂时搁置,但亚伯心里清楚,该隐的反驳并不能往心里去。真到冬天下起雪来,四面寒风,没有食物,那时候羊和人谁也活不下来。 趁着正午,该隐出去收集草料,亚伯则在屋里坐着,物色羊圈里的目标。 大羊太大,他可没把握能处理好;小羊又不值——再过一段时间,它们还能长得更大呢。可如果一定要从中做个决定…… 屋门口传来一句唤声:“亚伯?该隐?“ 亚伯猛地回过头,向着屋门望过去。 前厅里进了人影。 亚伯匆匆出了自己的屋子前去迎客,然后望见了该隐的父亲。由于缺乏洁面工具,男人满脸胡茬,皮肤黝黑,双眼下垂,眼窝深深凹陷,显得憔悴而忧郁。 稀奇的是,今天只有他一人过来——往日每次都是父母双方一同出现的。亚伯还往外面瞧了瞧,确实没看见该隐的母亲。 “她没来。”男人简洁地澄清道。 “您有事吗?”亚伯将他迎进屋里。 “快冬天了。”男人四处环顾,看见简朴却整洁的房屋摆设,不住地点头,“我得了消息,要来帮你准备冬天的rou食。” 消息?rou食? “您是说杀羊吗?” 亚伯这种无所顾忌的说法方式让男人皱皱眉,但没批评,只是委婉地建议道:“这是赏赐,亚伯。别用这样的语气描述赏赐。” 亚伯有些新奇:“这是谁的赏赐?” “神的赏赐。” 男人严肃的表情让亚伯一时没法接话。 稀奇。 一共只有四个人的地方竟能诞生宗教? 他们的灵感从何而来? “您说天上的神?” 亚伯没有直接反驳,显然也出乎男人的意料。他沉默了一会儿,终于点头:“祂在天上,但不是天上的神。祂是天上、天下的至高者,命我前来帮助我的子嗣。” “该隐他……不会同意的。” “我们宰杀的只是它们的□□,作为赏赐,它们的灵魂会升上天去,那才是真正的福。”男人低声解释道。 亚伯能理解,但该隐毕竟还是个孩子,一时半会可能没法明白这种抽象的概念。 他在屋里来回走了几步,想了一个折中的办法:“我们过几天再杀行不行?您先教我,我愿意学。” “该隐也要学。” “我们还得谈一谈。如果他执意阻拦,最后都动不了他的羊。” 男人想了想,这回点了头:“你要尽可能说服他,亚伯。羊不仅是给你们的,也是给神的。羊,一定要杀。” “杀什么?杀什么?”该隐几乎从地上蹦起来,气得双眼通红,“这是我的羊!他凭什么?当初他们放羊,赶出来两只瘦的,才让我养起来的——他们不要它了,现在又想杀了它?做梦!” “那我们以前冬天都吃什么rou啊?” 这问题把该隐卡住了。 他的眉毛皱了又松,松了又皱,终于喃喃开口:“他们会送rou来。” “那恐怕就是羊rou了,该隐。除了羊rou,冬天还吃什么?” “晒干的果子,秋天打出来的麦粒,后院养的菜叶……” “没有rou,冬天很难熬啊。” “也没那么难……”该隐说着,声音又小了,也许是回忆起以往的哪次不悦经历了。 “我们得先把自己的身体照顾好,才能照顾羊,是不是?”亚伯轻拍对方的肩膀,“而且,冬天没有新鲜的草,五只羊,好几个月的干草,从哪里摘?往哪里存?” “那……那也不行。”该隐被他说得一时语塞, “我们可以吃其他的,鱼、鸟、兔子、鸭子,哪一个不行?” “平原上的动物最近越来越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