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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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胭脂一边恼怒于白荻的多管闲事,一边又被白荻带来的追杀他的人所烦扰,好几次容胭脂被卷入其中,反倒救了重伤的白荻一命。 至此,容胭脂对白荻更是烦不胜烦,甚至动了杀了白荻的念头。 但是容胭脂此人最大的特点就是心不够狠,若是他够心狠,当初也不会在春桃居面前迟疑那么久,对自己的母亲下不了手,容胭脂对白荻也下不了手,白荻又老是伤痕累累地来找他,容胭脂最后无可奈何又咬牙切齿地收留了白荻。 白荻便成了容胭脂身边的一位剑客。 因为白荻一直被人追杀,他不能以真面目见人,容胭脂便带着一点恶劣的心思,随手把青楼女子的用来遮脸黑布帷帽扣在了白荻头上,说白荻这不能见人的模样,和青楼女子也无甚区别。 容胭脂后期和白荻的相处一直带有这种含着怨气的羞辱,所以在原著书粉男粉丝眼中一直形象不好,容胭脂在《九流》的相关论坛讨论里的黑称就是【容怨妇】,说他给男主白狗穿小鞋,戴小帽子。 华威一把把苏宣从沈朝的怀里扯出来:“你不能和沈朝关系这么好,你会让他入不了戏的。” 苏宣懵了一下:“啊?” 沈朝下意识地拉了苏宣一下,然后又缓缓放开,眼神却黏在苏宣背上。 华威把苏宣整个拖出来,强调道:“你两从今天开始养戏感,给我保持距离,如果让我看到你两呆在一起,等着被我骂吧。” 华威夹着苏宣走了,苏宣一边走一边回头看沈朝,沈朝就那么安静地看着他,苏宣手脚摆动了起来想挣脱华威的束缚,苏宣有点不落忍,他实在是看得心头发慌:“华导,现在还没开拍,我可以和沈朝待一会儿叙叙旧吧?” 华威很是狠心:“不行,从现在开始,为了培养沈朝的戏感和惨的感觉,全剧组都要孤立他。” 苏宣彻底呆了:“全剧组?!不至于吧华导!?这样沈朝心理不会出问题吗?!” 苏宣记得沈朝心理的相关问题,他之前也靠着翻译看完了心理医生给他的那本书,虽然看得不是特别的懂,但是上面有写让患者长期处于被孤立状态不是什么好事。 就算是正常人这么搞也心里难受啊,苏宣正想严肃反驳,华威却一摆手:“这事儿没得商量,刚刚我也和沈朝说了,他也同意了。” 华威拍了一下苏宣的脑袋:“你就别再去说东说西了,这已经定下了,你不同意也没用,我会通知整个剧组执行的。” 苏宣脸都有点拧巴了:“但是…” “没什么但是的。”华威看他一眼,“不过我也沈朝也有没达成一致地方,他不太同意和你保持距离,但是我很坚持。” “苏宣,你也不用担心什么剧组隔离沈朝给他造成什么心理问题了,他之前和我们拍《九流1》的时候,我也没怎么见他搭理过剧组的其他人员,挺独来独往的,那个时候与其说是剧组隔离沈朝,不如说沈朝隔离剧组,他比较拒绝和别人接触。” 华威说:“沈朝大部分时候都处于这种不和人接触的状态里,他已经习惯了,你这担心有点多余。” 苏宣张了张嘴说:“但是他和我接触,和宋筱接触还是挺多的啊。” “对!你这就说到点子上了。”华威举起手指头算给苏宣看,“他之前在拍九流1的时候,唯一的朋友就是一个宋筱,我听华纳说了,你在剧组里也和沈朝关系不错。” 华威看了苏宣一眼:“所以要让他产生孤独感,就必须让你这个现在在剧组里唯一和他关系不错的人,保持距离。” 他说着又叹了一口气:“上一次后期宋筱扮演的女主死了,要在沈朝身上营造那种宋筱死了的氛围,所以我也禁止宋筱和他说话,他也没说什么,但我也不知道沈朝这次怎么了,就是不太同意隔离你,问他原因他也不说,就是说他做不到和你保持距离。” 苏宣听了这句话,耳朵莫名有点发红,他从这句话里品出了一点沈朝控制不住靠近自己的意味来。 苏宣摸摸自己越来越烫的耳朵,小声道:“那沈朝都做不到了,不如就…”这么算了… 华威瞪他一眼:“他做不到了,你就更要给我做好,容胭脂拒绝了白荻无数次的靠过来,现在你也要无数次地拒绝沈朝靠过来。” 苏宣还想说话,被华威强势打断了:“必须做到,不然你就等着《九流2》扑吧!” 苏宣:“……” 华导,你这是在难为我小宣宣。 —————— 华威这种是为了营造剧中氛围的正常要求,苏宣实在不能胡搅蛮缠地让华威收回自己的决定,这不现实,华威是个比较强势的导演。 其实如果沈朝没有任何问题,苏宣也会乖乖按照华威的要求来做,这是工作,是应该认真对待的。 但苏宣很担心沈朝的心理状态,他们拍这个戏前前后后要一年。 这一年间都处于一种自我封闭不怎么和人交流的状态,说实话正常人都要被憋疯,而华威想要的就是这个沈朝被憋疯的状态,他还担心全剧组都不和沈朝交流可能营造不出这种状态,因为沈朝一个人惯了,可能对这些东西并不在意。 但是不到一天,华威的脸上就染上了喜色,他靠到苏宣这边来:“苏宣,你看到没?” 苏宣抬头看他:“看到什么?” 华威长长地诶了一声,好像只在责怪苏宣的不走心,抓住苏宣的头转过去,看向了在人群中的沈朝,沈朝已经换上了戏服,周围空出了一个将近一米真空地带,所有人都低着头好似畏惧沈朝一般不去和他交流,这也是华威交待的。 苏宣一看就心都拧巴了,他看着难受,所以一直没怎么敢多看那边,现在一看苏宣整个人都焉了下去:“…我看到了被大家孤立的沈朝。” 华威又诶了一声:“你走点心,你看看沈朝在看什么?” 苏宣勉强打起了精神,他顺着沈朝朝着的方向看过去,忽然愣住了——苏宣也换了戏服,他换下的衣服特别多,有几件就随手搭在化妆室的外面。 沈朝就那么一动不动地站在无人靠近的真空地带里,看着那件挂在化妆室外面的厚重羽绒服。 华威有点得意地说:“你看看,见效了,他绝对想和你说话了,一直盯着看了一会儿了。” “这才一天,要是一个月,那沈朝绝对会有那种白荻的疯感…” 苏宣深吸了一口气,他嗓子有点发干发哑,目不转睛地看着沈朝:“华导,别说一个月了,一个星期你不让我和沈朝待在一起说两句话,我和你说,我比沈朝先发疯。” 他说完这句话,在华威还没回过神来的时候,苏宣突然大声喊了一句:“沈朝!” 沈朝缓缓回头,华威手忙脚乱又气愤地去捂苏宣的嘴:“你喊他干啥!”,苏宣被捂住了嘴,吼不出来了,他干巴巴地和沈朝对视了一会儿,忽然用两只手举起来放在头上,给沈朝比了一个很搞怪,很大大的心,苏宣还比着心左右摇晃了一下,成了一颗摇摆的,好像在蠢蠢欲动的心。 沈朝和他对视一会儿,苏宣突然瞳孔地震——沈朝笑了!!! 他抱着剑,目光专注又柔和地看着把自己比成一颗心摇来晃去的苏宣,沈朝的嘴角好似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勾起,隔了一会儿,沈朝迟疑地放下了剑,缓慢地把手举到了头上,一脸认真,好似准备也给苏宣比一个心。 苏宣:“!!!” 但是这个心被华威打断了。 华威整个人都裂开了:“你给我住手沈朝!!你是个剑客!!不能随便丢掉自己的剑和苏宣胡玩!!” 苏宣被华威提着后颈给发配到角落里了,还被狠狠地打了头,警告他现在全剧组都会严密监控他和沈朝的一举一动,让他不许和沈朝说话。 他顿时有了一种nongnong的被华威棒打鸳鸳之感。 华威宛如一个不近人情的王母娘娘,号召了一整个剧组的人控制苏宣不和沈朝接触,苏织女恹恹地在角落里熟悉剧本,背台词,但是背着背着他又忍不住露出傻笑,想要手舞足蹈地庆祝一下! 沈朝笑了诶!笑了诶! 苏织女被笑得神魂颠倒,很想自己开着鹊桥去接他男朋友。 很快第一场戏就开拍了,华威是个比较稳打稳扎的导演,他第一场戏拍的是一场难度系数不高的文戏。 这戏是白荻夜逃,寻了一处破庙留宿,但这破庙之中还有一些灾民,白荻不欲把自己的麻烦带到这些灾民身上,转身准备离去,结果发现被一件灵器制造出的结界困在了这里。 开拍,沈朝持剑踏入破庙中,大雨淅淅沥沥,庙宇的地上铺着一些湿漉漉又泥泞的稻草,雷电一闪而过,照亮庙宇之内的景象。 第61章 菩萨怜悯破败的镀金泥相之下, 贡台宽敞巨大,但盛放贡品的盘子都发了霉, 但是上面那些同样发了霉的贡品却被一群骨瘦如柴的逃难者咬在嘴里,大口大口地咀嚼着,一边干呕一边努力地下咽,吃得浑身都发着抖, 一边吃一边警惕地看着持剑踏入破庙的沈朝, 好似兽类一样从喉咙里发出捍卫自己地盘的干涩吼声。 他们的脚边还有一些还没腐烂黏着rou的枯骨,累在地上厚厚一层,上面生蛆了,白荻看到有人缩在角落,拿着一根腿骨在吃上面的蛆。 人间炼狱也不过如此。 这些人已经不能以好恶来评定了, 只是一群食腐rou的动物而已。 白荻欲后退出这破庙, 忽然见到哪菩萨手中金光一闪, 他抬头看去, 竟然是一个日冕,端端方方放在菩萨掌中, 日冕上刻下的刻度在白荻踏入的那一刻扭曲了起来,白荻手中的断剑蒹葭仿佛应和这日冕,在他手中嗡嗡作响。 白荻是不知道的, 但是观众都知道, 蒹葭是女主自刎前砸在日冕前折断的,灵器有灵,互相应和也不奇怪。 奇怪的是这日冕当初明明已经被女主的斩成两半, 掉在当初困住白荻的那个溶洞中,也因此女主的剑也断了,却不知为何又出现在了这个地方。 一滴水从坡面的屋檐上落下,白荻皱眉看向破庙外,屋檐上的雨水看起来落得比外面的要慢许多,好似被慢放了,他往前一走,果然,一层水波一样的结界就突兀地出现,把他困在了原地。 这日冕把这破庙变成和当初溶洞一样的地方了。 白荻毫不犹豫,转身就要去斩断那日冕,却被一群阴沉沉饿鬼般的灾民给围住,好像是护住这菩萨一样站在这泥相身前:“你要干什么?!” 白荻言简意赅:“让开,我斩碎它你们就能出去了,就不用困在这里了。” 领头那人神情有些奇异,他好似在笑,但在他瘦的皮包骨头的面容上看不出笑这个动作:“谁说…我们是被困在这里的?” 这些人目光干涸又诡异地发着亮,窃窃私语道: “没有菩萨保佑我们已经是死人了。” “是啊是啊,死人了,外面一点吃的都没有,一直下雨…” “灾年啊,灾星问世了,水灾旱灾,待在这里多好啊,有吃的,不会死…” “对啊,一个人都没死,大家都活在这里,全都是菩萨保佑啊…” “活着有吃的,多好啊……” 他们说着说着竟然对背后的菩萨虔诚地作起了揖,还有些人颤颤巍巍地下跪磕头,对这个把自己困在这里的“菩萨”感激不已。 白荻蹙眉看向这空无一物又脏兮兮的地方:“此处怎么会有食物…” 他的目光落在那些随意丢弃在一起的累累白骨上,忽然停住了声音——如果按照这些灾民所说,他们一个人都没死,那这些明显是人的骨头,是谁的? 白荻扫视了一圈,手中之剑越握越紧。 白荻缓缓抬眸对上领头那人疯癫的笑,那人笑得很是宽和,好似在叫白荻留下来:“菩萨会给我们送吃的,每个人都有,大家不会抢。” 那日冕的光芒越来越甚,水波一样的结界一圈一圈地荡漾,最后消失,屋檐下落下雨的速度渐渐和外面一样,有一群走投无路的灾民匆匆地走进了这里。 菩萨座下的贡品又出现了。 破庙内的灾民看着这些冲进来的从灾民欢呼了一声:“吃的来了!菩萨保佑!菩萨保佑!” 领头那人眼中露出的饥渴的光,好像是闻到了腥味的狼一样猛得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死死咬住了一个人的面皮,而他咬住这人惊恐无比地在地上乱瞪着脚:“啊啊啊!你是谁!!你怎么长得和我一模一样!” 是的,没错,这批进来的灾民正好就是他们自己。 日冕把这群人的时间冻住了,在不断反复地循环他们进入破庙的这个过程,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一摸一样的一批灾民进入这个地方。 而白荻的到来打破了这个循环。 白荻抽出剑反手用没有开刃的那边打飞了这些趴在自己身上咬噬的灾民,他张了张口想说什么,但是对上这些灾民好似黑蒙蒙一片的眼睛,又说不出任何话来。 进来的那批灾民瑟瑟发抖地蜷缩躲在白荻身后,不断地低声抽泣着,这里面还有妇女和儿童,全都瘦的不成人形了。 白荻的目光落在那些累累白骨上——这些骨头居然是他们自己的。 领头那人被白荻一件抽得撞在墙上,呕了一口带腐臭的血出来,他好像一具摇晃的骨头架子般撑在贡台上站了起来,舔干净了自己嘴唇的血,看着躲在白荻背后恐惧的自己。 他忽然开口道:“你救下他们是没有意义的,反正都是会死的。” 白荻眉头一皱,就听见这人说:“我也不是第一批到这里的人,在我的前面,已经死了很多个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