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这次吃一片没事的。” 朱文姝帮忙扶着热水杯:“是刚才出去时寒气入体了么?” “嗯……”毓殊点点头,“全身的伤都在疼。” 朱文姝踩着棉鞋,披着军绿色的大棉袄,去厅里拿来火盆,里面填了炭。 “烤一会儿,祛祛湿气。血管舒张开就好了。” 说罢,她又拎来水壶和铜盆、毛巾,将水壶坐在火盆上,待水烧开了,兑冷水调好温度,浸湿毛巾、拧干,拿来给毓殊擦汗。 屋子里干燥得厉害,完全不像是寒冬腊月应有的温度。不一会儿两个人的嘴唇干燥得直起皮。朱文姝倒了杯热水,给毓殊润润嗓子。 毓殊推辞:“喝多了会起夜,怪麻烦的。” “屋子里这么干,喝一点没关系的。有尿我给你端尿盆。”朱文姝撩起毓殊湿透了的额发,“我怎么可能能不管你呢……这么难受,你都不吱声的。” “我不想给别人添麻烦。”毓殊说。 “我不是别人。”朱文姝纠正,“你可以依靠我的。” 毓殊勉强勾起嘴角:“好。” 擦了汗,毓殊全身干爽许多。二十几度的室温全然不需要盖被。朱文姝索性拿来针袋,给毓殊扎几针。待毓殊疼痛的症状得到缓解,她又给毓殊按摩。 “别弄了,歇一会儿吧。” “我不累……哈……”话音到末尾,变成了打哈欠,朱文姝赶紧闭嘴。 毓殊轻轻迎上去,亲吻她的嘴唇。 “毓殊……” “我的身心都属于你,文姝。”毓殊轻声说。 如此直白的话令朱文姝有些不知所措:“我知道的、我知道的,其实我也是……我喜欢,不,我爱你。” 毓殊捶着自己疼痛的腰部:“哈哈,你说过好几次了,不过我喜欢听。再多说点。” “说什么啦,我又不像你嘴巴甜。” 朱文姝示意毓殊趴伏在炕上,自己好帮忙她揉捏腰背。毓殊摇摇头:“我觉得好了不少,身子没那么疼了。” “那是止疼片起了药效,吃药治标不治本。还是活活血比较好。” 不戴眼镜的朱文姝眼神看起来特别凶。毓殊用指肚舒展开jiejie的眉头:“别揉背了,不如揉揉我的心。” “什么?” 朱文姝还没反应过来,她的手被毓殊牵着,落在一片柔软上。 “哎呀。”她惊叫着。 不知是不是因为屋子里太热,朱文姝的脸红红的。而毓殊则挪动疼痛颤抖的身子,慢慢贴近朱文姝。 “你、你要干嘛?” “明知故问,当然是做上次没做成的事了。三更半夜总不会有人打扰。” 毓殊眯着眼,朱文姝越发觉得她这个样子像一只大猫咪。 “你、你该睡觉了。”朱文姝说。 “你不喜欢吗?” 哎,真受不了毓殊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明知道对方是装的,朱文姝还是无法抗拒。 几经天人交战,朱文姝咬牙:“我喜欢,但是你必须得休息。” “我睡不着,我浑身都疼,需要四娘小jiejie的爱抚与香香。”说罢,毓殊躺在朱文姝的大腿上,还朝对方眨巴眨巴眼。 “啊啊啊——你臊不臊啊!” 朱文姝实在忍不住尖叫。倘若一个男的敢这么和她说话,她恨不得咬死对方。但说话的是毓殊……朱文姝不但忍了,还从了;不但从了,而且是兴致勃勃地。 熄灯,两个人扑腾着裹上大被单子,脱去身上最后一层布。 次日。 聂冰仪坐在院子里,看着毓殊给小孩们收拾好、朱文姝推着徐知雪准备去上班,她觉得自己在这个社会宛如一个废人。 她不适应坐在阳光下,脑海里什么都不想——一直紧绷着的那根弦不会松弛了。 “我想去宝岛。”聂冰仪说。 “去那干什么?”毓殊说。送走了小孩,她该给院扫雪了。 “为统一做点贡献。” “你有疾病史,大概是不行的。” “我不想在这儿干坐着。” “说得好。”毓殊停下,“你瞧我,人残疾了,国家给补助,加上之前做射击教官,还有津贴。这样的我还时不时给村里做宴赚点小钱,平时还得照顾八个孩子。文姝和徐姐每天在诊所上班给人看病。全家就你一个闲人。” 聂冰仪愣住。 “腿脚最好的闲人,来跟我干活。” 都说北方的农村人冬季闲,毓殊完全不认同。她领着聂冰仪去了村委会。 “书记同志,麻烦你给我家大姐找个活干。” “呦!毓姐,这不聂大姐吗?咋地?病好了能干活了?” 聂冰仪皱眉,几时几何她被人称呼过大姐? “能干能干,不过我觉得体力活她不行。” “哎,这样,附近有个纺织厂在招人,一天八小时班,不累,活儿可简单了。”岁数刚三十岁的书记眼看着一个小女孩走进办公室,他招手:“闺女,来跟你聂姥打招呼。” 论年纪,聂冰仪是够当那小女孩姥姥了,但论辈分…… “书记同志,你这么叫,聂姐不就成了我姨、大家差辈了?”毓殊快嘴。 聂冰仪握紧了拳头,她倒不是因为辈分变大而生气。她一海归大学生,天京伪政府、满洲伪政府情报局的校(佐)官,竟然要去纺织厂当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