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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滴鲜血从他指尖滴落在素白的衣摆上,晕开一朵血色的花。 “不自量力。”朔风收枪而立,吩咐道,“神上已在回返途中,暂且将此人看押,回头交于神上发落。” 众神兵:“是!” 朔风回头看向季朝云:“公子可有受伤?” “没事。”季朝云踏上石桥,静静看着神兵们为白秋月扣上镣锁。 从始至终,白秋月神情平静淡然,甚至就连唇边那一抹笑意都未曾散去。 季朝云眉宇微微皱起。 一种似曾相识,却又极其古怪的感觉从他心底升腾而起。 他忽然问:“你今日为何要来这里?” 白秋月抬起头,他的双眸已恢复至往常的漆黑清透:“我说了,我来带你走。” “可你明知这是个圈套。” “那又如何?”白秋月道,“其实从你在天榜大比当日晕倒后,我便意识到你们迟早会怀疑我,而我若此时试图离开书院,更会加重嫌疑。鸿蒙山到处都是凤祁的兵马,我要想离开,必然得有一番争斗不可。” “既然无论如何都需要打这一场,我何不将凤祁引开,说不定还有机会能将你一起带走。” 季朝云嘲弄一笑:“好吧,就算你此番行事并无差错。我还是方才那个问题,你为何要隐藏我腹中胎儿的气息?” 白秋月手指动了动,似乎想做个耸肩的动作,却牵动腕间的镣铐窸窣作响:“我不都说过了么,我想让你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我杀死。” 季朝云走到他面前,略微倾身,低声道:“你这是在表演给谁看?” 白秋月的神色陡然僵住了。 季朝云道:“你口口声声说想要杀了我,可我怎么觉得在你看来,无论是杀了我还是带我走,都没有那么重要。” “你发现我身怀有孕,第一时间隐藏了胎儿的气息,这行为并没有错。可从那日到天榜,你分明有无数机会杀了我,但你甘愿冒着谎言被戳破的风险,等待最后一场天榜大比。这难道还不能说明,在你心里,在天榜大比中杀了我的行为,比取走我的性命更重要。” “我腹中胎儿被人发现,你意识到自己即将暴露。可你是天字级弟子,又是天狐族族长,这几日你分明有无数理由可以正大光明离开书院,但你没有这么做。” “你绑架汐华仙子,利用云麓城转移视线,目的就是引走凤祁,来到文曲峰将我带走。这是你在天榜大比计划失败后,临时策划的第二场表演。一己之力战胜所有神兵埋伏,从天神的重重保护中夺取他心系之人,这场精彩的演出你不仅仅是要做给凤祁看吧?” “……你到底在表演给谁看?” “呵呵……”白秋月忽然笑了起来。 他笑得肩膀不断颤抖,手腕间的锁链碰撞,窸窣作响。 “这是一场表演……一点也没错。”白秋月道,“小龙,我是不是没有对你说过,其实我从第一次见面就很喜欢你。不,不对,还要更早,我很早很早以前就对你很感兴趣。” “我一直在想,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竟能打动在这世间存活了上万年的上古天神。又是什么人,竟会在短短三个月的相处之后,便将自己最重要的灵核交出去,宁愿从天之骄子变为一个废人。” “那个人该是多么的愚蠢,天真,却又有趣得可爱。” “我等了三百年,没想到你真的出现在我面前,而且与我想的一样,单纯,善良,但又十分有趣。” 季朝云问:“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是想说,你很聪明,将我的意图猜得很准。”白秋月耐心地引导着,“那么聪明的小龙,你能猜出方才那个问题的答案么?” 季朝云闭了闭眼:“是阎花青。你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阎花青。” 提起这个名字,白秋月神情不由自主的柔和下来,语调依旧十分耐心:“那现在不妨再猜一猜,我为什么要做这些呢?” 季朝云没有回答。 这也是季朝云始终想不明白的。 天狐一族在仙域存在已久,当初更是对抗魔族的出力最多的宗族之一。白秋月身为天狐族现任族长,为何会背叛天狐族不说,又为何会忠心于阎花青? 白秋月与凤祁年龄相仿,按理说他出生时,阎花青已经被封印回了魔域,他们之间怎么可能有交集? “猜不到了?”白秋月靠在庭院的白墙上,面对无数的刀枪利刃,平静地微笑着,“左右如今时辰还早,为你解释一番也无妨。” “还记得我告诉你,我母亲在参与神魔大战时便已身怀有孕。那日我的话还没说完,你知道她后来如何了么?” 不知为何,白秋月这笑容令季朝云十分不安。 他眼眸微动,低声道:“听闻天狐族前任族长夫人当初重伤未愈,生产时灵力消耗过大,诞下一名男婴后,便灵力枯竭而死。” “灵力枯竭是真,但其他细节不对。”白秋月道,“你肯定不知道,神魔大战时,我父母曾因判断失误而失手被擒,是阎花青抓到了他们。阎花青在我母亲面前亲手杀了我父亲,可他却没有杀我母亲,你知道为何么?” “因为他发现了我。” “狐族族长已死,无论这个胎儿是男是女,他都将成为新任的狐族族长。这便是他留下我母亲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