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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嘶,好痛!” 方祈心中一惊,红着脸下意识地就想推开沈孟虞,然而他的胳膊才动了一下,肩头却不小心顶在身后的凳脚上,一阵酸痛自右肩蔓上整条手臂,却是不小心扯到了他今日在宫中受的新伤,登时痛呼出声。 方祈痛呼时五官皱在一起,神态瞬间扭曲,沈孟虞原本还执著地想要从他脸上看出什么熟悉的痕迹,此时故人影碎,也只能作罢。 有些尴尬地直起身子,沈孟虞略带歉意道:“我压到你了?” “不是……”方祈哭丧着一张脸,他不敢大肆甩起胳膊,只能一点一点地用手掌撑着地面,试图借力坐起身来,“是我在宫里想要救竹素,不小心从复道上摔下去,大概是把肩膀摔着了。” 沈孟虞看他动作如此艰难,心中不忍,遂主动弯下腰,伸手托在他后心的位置,轻轻将他的上半身抱起来,然后从地上拾起那张半躺的方凳,助他暂且靠在凳腿上。 等到安顿好方祈,他又快步转过屏风,打开平日里用来小憩的短榻边立着的壁柜,从中摸了一罐活血化瘀的药油出来,捧在手里回到书案旁。 他蹲下身,一边扒方祈的外衫,一边低声问道:“救竹素,怎么回事?” 作者有话要说: 好像……没有什么可以注释的_(:з」∠)_ 那就祝大家清明节平安吧,感谢你们在看,谢谢^^ 第13章 俎上之鱼 美人亲自上手帮忙解衣,方祈刚被疼痛从踩着棉絮的云端拉下来,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又来一遭。 他的一颗心被沈孟虞的动作弄得是七上八下,没个定处,颊上的绯红又多晕开一层,口中嗫嚅半天,方才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解释来。 “就……就……就是我不小心把他推下复道了,他身上又没武功,摔伤了不好办,我就主动当次垫背。反正……反正以前摔惯了,没事的。” 沈孟虞手脚利落,方祈穿得又是他的旧衣,系带绳结的位置他再熟悉不过。像剥粽子一样剥下方祈套在身上的三层衣衫,他盯着少年肩头裸露的那块青中带紫、惨不忍睹的皮肤,眉头慢慢皱在一起。 “没事的?”他转头揭开陶罐的盖子,从中倒出几滴药油,在唇边呵热了,又揉在掌心,这才轻轻覆上那块青肿,“你是不是非要摔成个废人才算有事?竹素是宫里的人,若是受伤,自有宫中医令照看。你不过是我沈家的一个下人,受伤了还不吭声,你真当自己会武功就一身铜皮铁骨了?金钟罩铁布衫都没你这么结实。” 沈孟虞说罢,心中没来由地蹿出一股无名火,索性用空闲的二指刻意在方祈颈后掐了一下,以示惩戒。 方祈本是心惊胆战地乖乖靠在凳脚上享受着美人亲自上药的服侍,心中煎熬,却又不敢动弹,此时沈孟虞突然对他的后颈下手,他身上蓦地打了个激灵,下意识地就要挣扎喊痛。 “不许喊。”沈孟虞眼疾手快,空着的另一只手不知从哪里摸出一幅干净的布条,随意卷了卷,直接堵上方祈半张的嘴巴。 随后,他一手抓住方祈未受伤的左臂,另一只手五指用力,毫不怜惜地按上少年浮肿的肩头。 在他手指按下的那一瞬,方祈就像被屠夫摔到俎上的活鱼,身体猛地拔高,但只扑腾了一下,很快就因脱水眩晕而无力逃脱,只能小幅度地试图靠晃动身体垂死挣扎,最终却逃不过成为鱼rou的悲惨命运。 “呜……呜……”他就知道沈孟虞才不是什么好心人。方祈疼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然而他的嘴巴此时被布团塞住,也只能发出模糊不清的哀嚎。 待得药油尽数渗入皮肤,推散这一团青紫下沉积的淤血,沈孟虞这才肯放开方祈。 他拾掇好药油放在案上,然后从地上狼藉一片的画纸中拨拉出一条窄道,转到屏风后浣手。 等到他清洗完双手,又取了软布擦拭干净,这才慢悠悠地踱步回来,一边开始收拾地上散落的宣纸,一边状似无意地问道:“你先前曾说过你是第二次来金陵,那第一次来是什么时候,你可还记得?” 方祈忍了半天,总算摆脱沈孟虞的束缚。此时与美人保持一定距离,他的脸也不红了,心也不慌了,从口中掏出布团,长长呼出一口浊气,整个人都变得神清气爽起来。 他活动着被推过药油的右臂,发现被推揉过的地方虽然还是隐隐作痛,但气血已然活络了不少,不由地心中高兴,遂也大发慈悲宽恕沈孟虞先前粗暴的治伤手法,在重新穿好衣衫后扶着方凳站起来,蹲在地上陪沈孟虞捡画。 他小心翼翼地揭起一张幽兰图,捧着脆弱的画纸起身放回架上,随口答道:“我当然记得了,是十年前。我师父来金陵寻友,不过没待几日就走了。怎么了?” “十年前?”沈孟虞沉吟。 方祈今年十七,十年前不过是一还未长开的总角稚童,他之前觉得方祈眼熟,也是回想起记忆里一个模模糊糊的少年面容,却是无论如何也对不上年龄。 那便不是在金陵,而是在吴兴?沈孟虞这半生只待过帝都和故乡两处地方,他所接触的人事,也都在这两处天地间而已。 他遂继续问道:“你可曾去过吴兴?” “吴兴?那不是你的故乡吗?我没去过。”方祈摇头。 “嗯……”虽然是意料之中的答案,但沈孟虞还是忍不住在心底失望地叹息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