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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名北山死士在星珲控心审问后的第三天忽然暴毙,终于还是没能等到下个月的十六日。自被捉住开始,他半句话也未曾吐露,背后的人显然很有本事,半点不拖泥带水,刻意让死士咬出漓山后就神不知鬼不觉地处理了活口,案件瞬间又陷入了僵局,事关重大,楚珩不得不亲自回漓山。 星珲在楚珩走之前还特地跑来,倚着门框挤眉弄眼地冲楚珩暗示:“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楚珩瞥了他一眼:“忘了走之前先揍你一顿?” “不识好人心!”星珲哼了一声,站直身子,“真心实意”地提醒他师兄:“你还记得你之前给我爹写的信里说了什么吗?” “……” 当时为了转移东都境主对星珲在宛州所作所为的关注,楚珩说自己到了离识境,他那时想着横竖近些日子又不回漓山…… 两年以前他压境封骨,从漓山来帝都的那会儿,就是筑基,如今两年后变故突生,他要回去漓山,却还在筑基,怎么跟东都境主解释他这两年在干什么?东君就算在漓山再有地位,在师父面前也得乖乖低头认错挨骂啊。 所以说,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呦。 楚珩抬眼望天,重重叹了口气,侧过头在星珲身上不怀好意地扫了几眼:“要不,我把你也带回去吧?你别忘了,因着你做的好事,我还得去趟鹿水。” 星珲忙一溜烟跑了。 回到帝都后的日子过得平静安稳却又夹杂着那么点儿痛苦,星珲就算再不情愿,也得回去武英殿继续习文课。 之前因着他从宛州回来不久就赶上了蔚山秋狝,他是东都境主独子,自然要过去,文课就暂且停了,现下从蔚山回来,再没理由逃课了,必须得学,星珲一度叫苦不迭。 不过好在还有苏朗给他整理文课重点,一个多月后襄字部的考核,星珲还是有惊无险地过了。 转眼就入了冬,帝都的天也渐渐寒了起来。 冬月初三早上,星珲从床上坐起来,不经意间朝窗外一瞥,就看见了纷纷扬扬的雪穿庭过树,迤逦背着北风细细碎碎地沿路飘落,星珲眼前一亮,扯过衣桁上挂的衣服就要往身上套。 苏朗这时恰好捧个红木托盘,裹挟着一身寒意推开门走进来,见星珲正穿衣服,忙出声拦下他:“等等!”他隔着衣桁将手中托盘里递给星珲:“穿这个。” “什么?”星珲接过托盘,一件赤黑相间的织金暖缎锦裘整齐的叠放在上面,隐隐流转着温润的光泽,星珲手上轻轻一抚,不由吃惊:“吉光锦?” 吉光锦是名贵非常的织锦,锦如其名,质地柔软轻盈带微光,御寒保暖,入水不侵,又被称为“千金锦”。这样一整件只用吉光锦织就的冬衫,所谓千金裘,不外如是。 苏朗颔首:“嗯,快换上,等会我们出宫去,今天你该穿身新衣。” 星珲闻言却是一脸不可置信:“给我?你是不是拿错了?这是吉光锦!” 苏朗扬眸轻轻笑了一声:“吉光锦怎么了?帝都最大的成衣铺雀金阁就是颖海苏氏的,再说我身上的也是。”今日天寒,早起又下了雪,他从外面回来,身上披了件鹤氅一直也没脱,因而星珲一时也没看见他里头的衣裳,苏朗又催催:“快穿,天冷,别着凉了,你今天得穿新衣。” 显然,尽管已经被抵给苏朗哥哥好几个月了,星珲依然没能够充分地了解和习惯颖海苏氏的“有钱”,他还是有些纳闷:“那也不能随便只拿这个做衣裳,再说我今天非要穿新衣做什么,又不是过节。” “怎么不是?你是这几日温书温傻了?”苏朗挑眉看他:“今日是你生辰你都不记得了?” 星珲这才想起来今日原来是冬月初三,他为了过了襄字部考核,前段时间一直在临时抱佛脚,兵法阵法他平日里倒是好好听了,可是其他的文课不得不点灯熬油地温书复习,一直到前天才得以缓一缓,早就不记得哪天是哪天了,不知不觉,他又长了一岁。 “好了,按你的身量做的,就算作是债主送的生辰礼。” 听苏朗这么说,星珲也不好再推辞,开始穿衣服,嘴里嘟囔着“债主难道都那么好的吗?债主不应该是拿着刀威胁不还钱就怎么怎么样的吗?” 苏朗笑道:“债主确实是这样的,但是漓山不是把你抵给我了吗?” 星珲吐吐舌头:“九月从蔚山回来,我从忘世居取了银票要还你,你非不要,还说什么……” 后面的话他说不下去了,他的债主那时说“不要钱,就要你。” 想起苏朗那句话,星珲脸上火烧似的浮起红云,忙借着穿衣服背过身去。 苏朗不依不饶:“早就说好了的,以身抵债,金人两讫,怎么能反悔?” “还不许赎了?”星珲穿好衣服,从衣桁后面绕过来,苏朗走过去帮他抚平领子,很是不讲理道:“不许。” 一推开门,外面的冷风飞雪扑面而来,苏朗又拿过一件白狐鹤氅给星珲披上,递给他个手炉,方才一起撑伞出了门。 踏着一地碎琼乱玉,两人朝宫门缓缓走去,星珲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问道:“你怎么知道我衣服尺寸的?” 苏朗却理所当然:“这有什么,我天天和你在一起,你衣鞋尺寸、口味偏好、生辰八字当然全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