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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刚想敲门,转念一想这是自己的房间啊,便直接推门进去:“玄英……” 刚捡起那张纸的予霖一愣,毫无预兆的和云青月四目相对,手一颤,纸掉到了地上。 云青月离开锁沧关前,曾信誓旦旦的和姜楼说他不着急,其实基本全是装的。可还没来得及笑,他忽然觉得那张纸有些眼熟…… 予霖莫名有些慌张,下意识的俯身想把那张纸捡起来,云青月也是那么想的,两只手抓着一张皱巴巴被涂改过无数次的信纸,在半空中僵持起来。 云青月:“咳,玄英,这个……” 予霖现在不吃他那套了:“我不能看?” “……不是……”教了会儿劲,云青月无可奈何,握住他的手腕想说些什么,予霖见招拆招,另一只手也握住了云青月的手背。 略有些冰凉的手指,却活生生差点把云青月烫着,下意识的松开了手。 一眼扫过去,予霖发现信纸上没被笔墨涂掉的就剩两句话: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予霖:“……”他是不是不该看这个。 云青月挠挠脸,这种莫名想死的情绪是怎么回事? 空气有些凝固。 叶雅追了进来:“爹!” 仿佛得到解脱一般,云青月一把拽过女儿:“予霖,你还没见过长大的望舒吧,来,望舒,叫人啊,你还记不记得……” 叶雅脑子混沌了一瞬间,不知怎的,听到云青月那句“叫人啊”,她脱口而出:“娘。” 予霖:“……” 云青月:“……” 苍天啊…… 第75章 离思 予霖一路上思考了很多种和云青月再见的方式, 临了真的见面了,才发现那些预想根本一点用都没有, 平时那么冷静的一个人,手心不由自主的渗出些汗。 心境彻底的不一样了,看待人的方式自然也不一样。 推门而入的云青月和回忆中那个在水中挣扎的叶巍蓦然重合。皇宫中的湖水太深太冷,可幸好静远的月光足够明亮,让他遇到这么个人。 然后叶雅当头一声“娘”, 把他砸了个满眼冒金星。 空气又是一阵寂静。 在予霖面前,为什么好像每次他想缓和一下现状,情况就会变得更糟? 云青月默默捂脸, 恨不得一巴掌抽死自己, 好从这种情况下解脱出去:“你听我解释......” 予霖看着叶雅:“你......说什么?”他怀疑自己听错了。 云青月一个激灵, 连忙道:“屁孩子竟说胡话,刚才和人打架打到脑子了还是早上打现在没睡醒?” 叶雅脑门挨了云青月一下,收到老爹的信号,反应过来也道:“啊,刚才好像被那死小子打到头了,头好痛啊, 不行不行我得去疗伤......予霖叔叔你好, 予霖叔叔好久不见,我不打扰你们了,拜拜!” 一气呵成, 叶雅撒腿就跑, 假装没听见云青月还喊了一句:“你给我把衣服换了!” 看着叶雅跑了, 两人回到那尴尬的境地里,予霖道:“你教她的?” 云青月冷汗都快下来了,故作镇定道:“怎么可能,玄英你不相信我吗?” 就是他教的。 那时叶雅还小,云青月有时百无聊赖抱着女儿,碎碎念:“爹没能给你找回娘啊......望舒,你说爹是不是很没用......你要是有娘了那可是天底下最厉害最好看的人,望舒你开不开心......” 望舒着急去拿云青月手里她最爱吃的糖葫芦:“嗯嗯嗯。” 长此以往,成功洗脑。 这事他怎么可能告诉予霖呢? 予霖对这人本质看的透彻,也没拆穿他:“哦。” 云青月眼睛一转看到了跟没骨头似的朔望,上前一步挡住予霖视线,一巴掌拍飞了剑,提开小狐狸,笑道:“玄英来看我吗?” 小狐狸歪歪头,一爪子把朔望拍飞出去,自己跟着跑出去玩飞剑了。 它可是天底下最有眼力见的小狐狸! 予霖踌躇许久,忽然唤道:“青月。” 云青月:“嗯?” 予霖望着他,忽然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道:“你的折扇呢?我一直没见你用过。” 这一问把云青月问住了,他回想一番,道:“之前一次打仗时弄怪了,后来一直没空再去寻一把,怎么了,玄英?” 予霖道:“没什么......我给你写幅扇面吧。” 云青月笑道:“好啊,真人写的我肯定好好保存,我给真人磨墨啊。” 予霖:“......嗯。” 予霖并不想和云青月提起他以前的事,十岁后的满目灰暗哪怕习惯了也不是什么可以侃侃而谈的事,正如同在华山时云青月对他的点到即止,这两个人都以为自己那些事严严实实,殊不知已经掉了个底朝天。 皇帝的嫡子,母亲是镇西王的郡主,不能再清贵的身世下却带了层层鲜血斑驳,甚至他可能变成第二个叶岑。 然而他没有。 眉眼温润如初。 说到底,都是内心深处渴望温暖的人,才会不由自主的被吸引。 云青月铺好纸坐到一边,磨墨一只手就够了,不时拉一把那容易沾上墨迹的蓝色广袖。 靛青为衣,天底下没人能把蓝色道袍穿的比予霖更合适了,他看着予霖被阳光镀上一层金色的侧脸,想道:“不知道玄英的父母都是什么样子的,能生出来这么好看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