拥抱幸福的第九天
京都之中, 流言四散，人心惶惶。 即使看不见，人们也能察觉到异样的气氛开始蔓延。 从冬季开始这座城市里的失踪案件便不曾断绝过, 后来甚至演变成为杀人案件。尸体的惨状不说失去亲人的家属们，就连警察看了也会产生生理性干呕，无法适应。 夜校，夜间娱乐场所均接到政府勒令关停的命令。原本繁华热闹的城市, 如今到了晚上，除了一排排亮起的路灯几乎看不到人影。 突然, 一只黑猫从黑色的塑料袋里钻了出来。 “喵嗷~”猫咪娇娇软软的叫着，踩着小碎步沿着墙角走过，湿润的皮毛在墙上层出一条长长的痕迹, 身后是一串湿漉漉的红色脚印。 被留在原处的塑料袋了有什么东西动了动, 消失不见。只剩下挣开的塑料袋里露出来的人类的肌肤纹理在路灯下分明。 日间的学校虽然正常开放, 但无论是老师还是学生都发现了学校里一日强过一日安保力量, 这些时刻警惕巡逻的安保并未让学生们安下心来, 反而对京都的现状更加担忧起来，在一日多过一日的遇害人数中更加惊惶害怕。 飞机飞过，在晴朗湛蓝的天空中留下长长的痕迹。 赤司征十郎与学生会成员坐在学生会办公室里，气氛沉重到几乎凝滞。 他们手里拿着昨天晚上遇害的□□, 资料上的女孩梳着双马尾，笑颜如花, 而这个花一样的女孩子如今却躺在警署的验尸室里, 等待着不知何时才会到来的沉冤昭雪。 一个女生忍不住低泣出声, “不用验尸我们也知道结果，她的肝脏一定也不见了吧。”一开始报纸上报道这样的消息的时候他们还会觉得神奇，疑惑，愤怒，现在却已经习以为常了。 昨晚遇害的女生不是洛山的，却是洛山隔壁学校的一年级生，不过是晚餐是帮做饭的mama去便利店买调料，谁知便失去了宝贵的生命。 而除了这个女生，这片学院住宅区域，包括洛山高校在内，每一所学校都有学生遇害，有男有女，数量已经超过十人。 “警察为什么不能有点用快点抓住这个连环杀手呢，算上米沢左美子，这个月已经死了五个人了吧。”带着眼镜的男生狠狠地捶打桌面：“警察不管用，政府也不作为，难道真的要眼睁睁看着我们死在杀人犯手里？” “早川君，你冷静一下。” 赤司征十郎不说话，坐在他下首的男生隐晦的看了他一眼，见他神色平淡，才开口说道：“你觉得这真的是杀人犯干的吗？” “要什么样凶残的杀人犯才能逼迫得政府出台命令关闭夜间营业？什么样的凶手才能在不对尸体外表造成伤害的情况下取走受害者所有的内脏？”他的声音在办公室上空盘旋，钻入每一个人的耳中：“而且大家都知道，凶手一开始的目标只有处女，后来慢慢才演变成只要是活人就可以的。” “诸位，你们就没听过京都里的传言？” 说不清急躁还是兴奋或者害怕，他扯开喉间的领带，挥舞着手臂神情夸张，大声说：“根据无数古代物语记载，人类的肝脏对妖怪们来说是大补之物，是力量的源泉。而其中，以处女的尤甚。” “这一定是妖怪犯下的案子，一定是我们人类无法匹敌的妖怪！而不作为的政府已经放弃我们了，面对那些无能为力的怪物们，我们变成了弃子！！” 青筋浮现，眼珠突出，石本一贵正欲说更多，突然，上首看着一直沉思的赤司征十郎敲了敲桌子打断了他的话：“石本，够了。” 石本一贵夸张的面部表情凝固了一瞬，呐呐应了神色“是”，他慢慢收敛表情，变回了平时的模样。 赤司征十郎道：“今天学生会的大家聚集在这里不是让你来宣扬自己的信仰和想法的，让你们看这些死者的资料也不是为了让你们害怕的。我们是学生会，是代表学生利益的集合体。” “我将你们召集，是让大家来商讨一下在这样危险的情况下要不要取消这学期的社团活动，或者将活动结束时间提前。” 有了他的发言，办公室里安静了片刻，然后成员们开始发表着自己的意见或建议。 赤司征十郎指尖敲打着桌面，仔细的倾听每一位成员的发言，像个沉默地聆听者，又像是运筹帷幄的掌权者。 赤司征十郎，日本御三家的贵公子，赤司财阀唯一的继承人。 刚上高中的他早已接触家族产业，展现出来的卓越的才能也获得了一向苛刻的父亲的认可，对他开放了部分权利，得以接触到更多隐藏在普通人社会之下的信息。 京都这场灾祸来势汹汹，却不是毫无踪迹，起码赤司征十郎调动手中资源得到的信息无一不在告诉他，这些灾祸背后的主谋可能不是人类，而之后还有更大的阴影再逼近。 但是将这样的信息告诉普通人不仅无法起到安抚的作用还会引起更深的恐慌。 会议结束后，赤司征十郎将那份“取消社团活动直到京都平静再考虑恢复”的决断书交给董事会，等待董事会的批审。 洛山高校与冰帝这种以学生为主，学生会长可全权做主的学校不同，洛山对学生会给予的自由是希望学生会成员们能够在这份自由中得到足够的锻炼，重大的事项决策还是要得到董事会的批准才能运行。 没有社团活动，学生们放学就格外的早。往日里爱玩的学生如今都不敢在外多做逗留，放学之后就匆匆往家里赶。 赤司征十郎住的公寓就在学校附近，不用花费太多时间就回到了家中。 这栋公寓不算大，装修也不算奢华，只能说得上一句舒适。除了赤司征十郎之外只有每天固定打扫的保洁阿姨会进来。 京都危险重重，赤司征十郎也曾被父亲勒令转学回到东京，但因为他的坚持，最终还是留了下来。 吃完晚饭，赤司征十郎在电脑前坐下，熟练地打开了将棋界面邀请自己的好友书翁进入房间对局。 转眼间二十分钟过去，棋局已经走到尾声，局势已定，再无回转的机会。 赤司征十郎长长出了口气，将肺部的浊气尽数吐出。 “啊，又输了。”声音平淡。 若是第一次第二次或许他还会不服气，但相交一年，他书翁的对局胜率一直保持在2/8，赤司征十郎2，书翁8。真要生气的话他或许早就被自己气死了。 那边，书翁发过来对话：【赤司君今天心情不好的？】 赤司征十郎动作微顿，还是在键盘上敲打出几行字：【近来京都的杀人事件越演越烈了，受害者数量急剧上升，才过去半个月已经突破上个月的数量了，而且狩猎受害者的范围也越发广泛……】 书翁好像有点困惑：【赤司君没有离开京都？】 相交一年，赤司征十郎并未有意隐藏身份信息，聪明如书翁早就猜到他的来历身份。 赤司征十郎眨了眨眼，没有回应。 那头书翁见他不想回答也不追问，只是说：【明天我要来京都一趟，我们俩见一面吧。】 与赤司征十郎想象中的双人会面不同，赤司征十郎道约定地点的时候一眼就看到的是坐在卡座里的三人。 赤司征十郎刚走进咖啡厅就被书翁等人察觉了，书翁笑着便对他招了招手，示意他过去。 “放学了啊。”无意义的感叹一句，书翁便给他介绍另外的两人。 “这是雪女，这位是三言透吾，都是来追查最近京都的案子的。” 他说的轻描淡写特意将两人的身份掩去，但赤司征十郎却在宴会上见过之前仍穿过着厚重衣服的三言透吾。身为御三家的贵子他有兴趣自然会有无数人前扑后拥地为他送上情报，于是他知道那个空炎炎夏日里仍然畏寒的男人神道中的身份。 “赤司征十郎，请多指教。” 书翁有心对他隐瞒，赤司征十郎却不接受，在见识过受害者的惨状之后，不管是谁，他都迫切的希望京都的事件早日被解决：“神道领袖出面，也就是说在京都作乱的怪物强大得超出人们想象。” 书翁本也没想隐瞒，只不过神道有条不能将普通人牵扯进来的规矩，现如今赤司征十郎自己看破那就不是他的锅了，他轻笑一声，靠在椅背上：“对啊，赤司君真聪明，这次的对手很强大呢。” 倒是被赤司征十郎誉为[省道领袖]的三言透吾剧烈的咳嗽起来，“领袖什么的，在下当不起。不过是简单习得点阴阳术罢了。” 在这群大妖面前，三言透吾自觉自己的水平更笨根本不够看。 “羽衣狐，不知赤司君有没有听过？最近京都的发生的事便是由羽衣狐的手下引发的。” ———— “雷电招来！！” 迅猛的雷电劈下，灰黑色的影子极速闪躲钻入地底，险些被雷电劈中的金鱼姬急急跳开，她双手叉腰，怒瞪龙之峰帝人，气鼓鼓的模样与发间的金鱼发夹有异曲同工之妙： “帝人你差点劈到我身上了！攻击的时候瞄准一点啊！！” 龙之峰帝人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发，连声道歉。 路灯没有照射到的阴影里，逃跑的影子钻出来，尖利的手指对准龙之峰帝人的后背正要划下，金鱼姬的声音已经在它身后响起，带着无法反抗的威慑，让它剧烈颤抖。 “虽然这个男人很没用，但这是本大人罩着的！！”折扇上有力量炸出噼啪响声，落到影子身上只听一声惨叫，这个与龙之峰帝人纠缠好久的鬼怪就散成几缕青烟，消失不见。 “区区小鬼也敢在本大人面前放肆！” 京都作为这个国家千百年来的中心，一旦出现问题影响的可是整个国家。现在京都的灵气被污染，阴霾笼罩在上空，无数沉睡的妖魔被唤醒，开始作恶。 龙之峰帝人虚弱的扶着墙壁，紧绷的情绪抽离才后知后觉的发觉自己紧张得小腿都在抽筋。 “啊，我真的好逊啊。”他长叹一声把脸埋进手掌里。 第一次对敌结果惨败，看来想要帮上大家任重而道远。 金鱼姬站在路灯上作居高临下状，她仰着头，大笑三声：“你还是好好做我的臣子吧，即使你是个菜鸟等我征服这个国家的那天也一定不会亏待你的！” “你的才能本就不在正面对敌这一点上，鹤看人很准的，神隐之地里的那些文件你不就处理得很好吗？” 龙之峰帝人当然知道鹤见翔所做的安排都是最适合他的，但是少年人都这样，适合的不一定是自己喜欢的，比起安分的呆在后面处理文件调动人手，他们更想要冲在前线，感受着身体里沸腾的热血和战场的刺激。 “叮咚”一声，一道信息传入终端，龙之峰帝人打开终端看清楚上面写的是什么的时候，猛地站了起来。 金鱼姬被他的表情吓了一跳，跳下路灯凑过去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什么？爱花被鏖地藏抓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