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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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她与李舒能在此议论程家沈家的不大气,实则在前世,那会儿她为了撑起家门,不也曾经是揣着辛酸出门应酬? 一个大家族,终究不能把兴亡寄托在某一个人身上,每个人都是有责任的。 她不能保证这一世李存睿父子躲过了前世的劫难,李家这辈子就一定踏上了坦途,谁也不能保证未来没有重大的变故发生。 难道到那个时候,她再一次背水一战吗? 不是不行,而是就算能够,也远没有一家人齐心合力来得强大和可靠。 李舒前世因家变之故离京远居,一世人也过得坎坷不如意,李南风既不想让她再遭那份罪,这世里也想保得她在京师姐妹一起相互扶持,所以便拉了她出来。 “今日所见所闻,果然值得我们引以为鉴。”李舒道,“其实我倒没想帮沈家,不过不愿看姚家倒霉罢了。 “宋国公夫人一向口碑还好,这程晔就算是个知书识礼的,也扛不住有个这么不安份的娘,来日就是嫁成了,也不知暗地里要被撺掇着干多少阴私。” 李南风沉吟:“先看看宋国公夫人是不是有那份帮着程家约我母亲的意思再说吧。” 若有的话,那这程晔嫁到姚家,倒也挺好,一来凑一块儿了,二来程晔嫁成了姚家,程淑八成是要被气死的。 李舒听到这儿便道:“那还等什么?我们这就回去,把这事儿告诉给二伯母。” “哐当!” 正说到这里,隔壁却突然传来一道杯盘落地的脆响! 李南风以为是宋国公夫人这边,当下站起来,仔细一听,却不是这边,宋国公夫人她们在房间左侧,而动静来源位于右侧! “发生什么事?”李舒也站起来。 李南风走到门口,这时候右边厢的包间门突然被猛力打开,而后就有人被粗暴地推搡了出来! 一个着蓝衣的年轻人撞到门外站着的梧桐与鸣琴身上,接而又滚倒在地上。 滚倒的路线上,竟然还落下一线血迹来! 李南风倏然抬头,隔壁屋里就出来个二十来岁穿绿袍的年轻男子,带着好几个家丁,歪嘴斜眼地推搡着地上的人,嘴里骂骂咧咧,人多嘴杂,听不太清楚在说什么,但绝不是什么客气的言辞。 不过还好没有顾及倒在地上的梧桐与鸣琴,显然没有冲着她们来。 李南风把门打开拳头大一条缝,想示意她们俩先起来。但梧桐手捂着腰,脸色发白,根本起不了身! 门外人还在行凶,那绿袍男在踢打着那少年——他被拽着翻身的时候李南风看到了,那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年,皮肤白皙,但脸上污糟得很,眼睛里喷射着毒光! 这场景分辩不出来谁是谁非,但无论如何,绿袍男以众欺独是事实。并且他还撞伤了梧桐! 李南风沉脸,转头就要往窗外唤人叫护卫,却在这时又听外头传来声暴喝,却只见先前被打倒在地纤瘦少年,这会儿陡然暴起,飞起一脚先把绿袍男给踹飞了! 接而又出拳捅向围殴他的几个家丁,方才还让人担心着死活的他,瞬间竟然就逆转了局势! 这刚才忍气吞声的少年,居然还是个身手极好的练家子! 飞出窗外的绿袍男落在戏台上哇哇大叫,角儿们无奈中止了唱腔,四面看客都被惊动了,纷纷尖叫起身! 原先留在后院等着主人们的各府家丁闻讯也都冲了进来,戏楼里混乱不堪,李舒紧紧搂住李南风,李南风则一手拉着她一手开门把丫鬟们拖了进来,又把门栓上! 把梧桐按着坐下看她伤势,却见腰侧一处红了一片,看不出什么异样,但是一碰她就疼得打起寒战来了! 李南风替她把衣服掖好,回到门边,只见围住少年的人更多了,他似乎也打得亡了命,一会儿门外庑廊便只剩鬼哭狼嚎一片。 戏园子里还是有不少前来捧场的官眷,要阻止一场打斗何等容易,李南风看到进来的人多了,自知出不了大事,等府里护卫赶来,便匆匆离开了戏楼。 庑廊里经过时踩着件物事差点滑倒,捡起来一看,是块刻着字的玉,看不出来所属人是谁,抬头看看周围,早已经无人顾及这边,便先塞了进袖子,迅速下楼上了马车。 李舒长吁气,咬牙道:“方才那是哪里来的恶徒?!” “放心,回头定然就知道了。”李南风给梧桐擦着汗,随口回道。 看戏被波及的那么多人,自然会有人去查的。 倒是梧桐不知是何情况,先前还能勉力强撑着尽到为仆本份,如今却是连坐着都淌起冷汗来了! 第137章 回家吃饭 宋国公夫人这边自然也受到了惊扰,好在各家都带了人来,不到片刻工夫就制住打斗了。 这么一来兴致也被打断了,宋国公夫人原本因为李夫人没来,就有些意兴阑珊,再听到许夫人有意还想去府里坐坐,就提议散场。 程大太太推说有事得先告辞回府,是目送许夫人与宋国公夫人一道上了街才回的自己马车。 回到府里少不得跟丈夫程世源先碰头,把许夫人答应把程晔说给姚家的事告诉了。 程世源当然也赞成,虽说更希望嫁个读书人家,但眼下哪里还能容得挑拣?能成功跟姚家结上这门亲就不错了。 夫妻俩说完几句,程大太太又叹了口气:“只可惜今日郡主未曾出来,那朝中选拔前往山西,跟随钦差办案的随行人员名额没能求得到。 “皇上钦点了李济善为钦差,这于李家来说可是莫大的信任,这趟美差里头若是能有老爷,可不比让凌哥儿从科举快多了么!” 程世源道:“妇道人家,你就是跟她说了也未必有用。” “即便是无用,能与郡主见面叙个旧也是好的。”程大太太坚持。 程世源明显不如妻子热情,嗯了一声便出门了。 程大太太一腔心意被浇了满盆水,望着他背影,掐着手心跟丫鬟道:“看看是不是又往倚心苑去了?” …… 梧桐伤势竟比想象的严重,李舒怕李夫人责骂李南风,隐去细节,只说是下马车时梧桐摔了一跤。 而后李南风请来大夫给她看过,说是未伤及脾脏,但却撞到了软肋,这若不休养一两个月是不能当差的了。 不当差倒无妨,李南风只是不忍这遭这罪。 想到靖王妃是治这个的行家,便想跟她求点药,替个丫鬟特特上门求药又显得煞有介事,翌日学堂里,她便破天荒第一次寻到了晏衡。 “梧桐撞伤了腰,要烦请你跟你跟母亲讨点好的伤药给我。” 晏衡上上下下地睃着她,伸指掏了掏耳朵:“我这是没听错?你刚才跟我说‘请’?” 李南风不高兴:“登鼻子上脸了是不是?” 晏衡笑起来,把架在书桌上的腿收了,说道:“你昨儿干嘛去了?” “关你什么事?” “我听说昨日城南戏园子里有逆匪闹事。” 逆匪? 李南风晃了晃神,想到那个遭遇欺压后暴起的少年,随后道:“哪听来的?” “人现就在大理寺里头押着呢。”晏衡凉凉睃着她,“不过说是逆贼,也不过是南塘胡同陈将军的侄儿一面之辞,究竟是不是,还在审问。” 这南塘陈将军的侄儿,不用说也定是昨儿那只绿皮青蛙了!逆贼的事轮不到她管,但这个祸害,李南风还要寻他算账呢! “哪个陈将军?什么来路?他侄儿叫什么名字?” “显武将军陈若诚,在虎山营任副指挥使,他侄儿叫陈潜。” 李南风心里有数了。 晏衡道:“他怎么伤的你们?” 李南风道:“我没事,只是梧桐被撞伤。”说罢,便把昨日跟随宋国公夫人一行前往戏园子的事告诉他,顺便又把程大太太可能把沈家给卖了的猜想也说了。 晏衡道:“你这是想把程家怎么地?” “没怎么地,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我看你这是在扒着人家门缝找人家犯你的证据。”晏衡斜眼。 李南风其实并不反对这说法。 晏衡素知她为人,也懒得跟她多说。 回府后第一件事先叫来管卿,让他去查查显武将军陈若诚叔侄,而后再往靖王妃这边讨伤药。 靖王妃也有点惊讶:“谁受伤了?” “李南风的丫鬟。” 靖王妃更惊讶了:“你们如今都互通有无了?” “怎么可能?”晏衡说,“也要看我心情的。” 靖王妃疑惑地瞅了他两眼,把药取了给他。 总觉得这熊孩子近来好说话得不行呢。 有了歧黄世家制出的药,梧桐很快见好。 接下来几日不想触霉头,李南风就哪里也没去。不过也着人去打听了那显武将军陈若诚,没想到才打听到地方,就传来朝中有人弹欬他的消息。 原来这姓陈的自恃有点功劳,素日竟横行乡里,纵容子弟乱来,是个霸匪。 再去寻那只绿皮大青蛙,居然因为赌钱被人套麻袋打了几记闷棍,正鼻青脸肿在家里养伤! 疏夏听得高兴:“这是哪路的豪侠出手?” 李南风也疑惑,怎么这么巧? 又想起那隐忍的少年,不知道如今放出来不曾? 李南风正想让晏衡去大理寺打听打听,晏衡就先找上门来了,说是靖王妃让她上王府吃茶。 还没顾上回答,李舒又在这当口抱着书蹭地坐过来了:“有消息!姚家世子夫人负气回娘家了!” 李南风纳闷:“‘负气’?” “没错!据说是跟姚世子起争执,连夜回的。随我父亲前往珙洞的一个官员就住在宋国公府那条街,他夫人访亲回来,亲眼看见,昨儿跟我母亲聊天的时候提到的。” 李家与中层官员的往来,大多都交了给李济善夫妇,长房李扬卿与冯氏年纪稍长,如今就帮着李存睿与李夫人管管家里应酬什么的。 李南风忍不住跟晏衡对视了一眼,姚家堂堂国公府,姚世子夫人纵然已是世子夫人,家世上定然是不能与婆家相比,居然把媳妇儿气到回娘家的地步,这姚世子究竟又是为什么事? “莫不是在外头有小的?”因着主子毫无“规矩”,如今连疏夏也敢插嘴了。 晏衡觉得这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都是李南风给惯的。他纠正道:“不是每个男人都好那口!” 李南风当然知道不是每个男人都这样,但人家夫妻吵架,也不能排除这个可能。 晏衡认真想想,问道:“你是想知道姚世子好哪口呢,还是想知道他们俩为何吵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