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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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夫人扑上来! 李南风往后一跳,恰好看到旁边阴沉着脸的李夫人,当下便扑到她身上,张开双臂把她娘脖子给抱住了:“母亲快救我!谢夫人要打我!” 小姑娘温柔的鬓发蓦然磨蹭在面颈之上,温温软软的一怀,原本掐手忍耐着的李夫人身子一僵,倏然失神。 谢夫人手伸到跟前收不住势,眼看着就要挨着她们了,金嬷嬷跨步上前,正面一巴掌,反手再一巴掌,心不跳气不喘地就把她撂倒在地下:“我们郡主虽不受你的跪拜,但你要想动我们姑娘一根毫毛,那也是不可能!” 谢奕看着被抽肿了脸的夫人,什么也不想说了,愈加奋力地朝何桢抽来! 他再也不想呆下去了,虽说脸面保不住了,但至少他官身还在!舍弃一个何桢没什么好可惜的! “谢大人堂堂六部要员,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公然行凶,这是不把王法朝廷放在眼里了?” 鞭子声响的间隙,又有义正辞严的声音插进来了! 锦衣蟒服的俊美少年扶着长剑,由成群的侍卫伴着,像是从天而降般立在门下,竟是几乎令所有人都感到意外的晏衡! 晏衡跨进门,把他们两厢挨个儿地看一遍,然后正气凛然道:“谢大人身为朝廷命官,居然知法犯法,当众责打百姓,公然藐视王法,来人,把他与苦主都请到都察院去!” 话音落下,门口即涌进来好些侍卫,走上前将何桢给架了起来! 谢莹与何桢两人同时脸上失了血色! 谢奕也不知今日为何该来的不该来的都来了,但他在李杜两家面前无言辩驳,却不见得惧他个毛孩子! 他道:“这里不干世子的事!” 晏衡冷哂:“我身受皇恩,得靖王世子之爵位,享领朝廷俸禄,看到你欺压百姓,如何不能出头?你在此犯事,如何不关我的事!” 谢奕咬牙:“世子须知下官并非无故打人!此贼亵渎小女,受我谢家之恩却毁她名节,其罪当诛!” “名节毁了?”晏衡挑眉冲着谢莹,“你破璧了?” 谢莹先前虽连番受鲁氏与李夫人怒骂,虽则严厉,始终还算在意料之中,此刻“破璧”二字自晏衡一个少年嘴里轻飘飘地吐出来,便令她瞬间有如剥光了衣裳示众般的羞耻感了! 她扯开嗓子,颤抖地嘶吼:“我没有!我一身清清白白,是你们诬我——” “没有?”晏衡打断她,转身向谢奕:“她说没有。既然没有破璧,那不知道谢大人有何证据证明谢小姐清白被毁?” 谢奕牙齿几乎咬碎! 失了清白是她们指控的,如今反过来还要他们拿出证据来证明她清白被毁?! 他一个当爹的,要怎样才能去证明自家闺女清白被毁了?! “这话有道理!”听到这里的李南风麻溜地自李夫人怀里爬下来,又开口道:“谢大人口口声声说谢姑娘名节被毁,倒是拿出证据来?” 谢奕快被她缠疯了,谢夫人和谢莹也快疯了! “要是没证据,谢大人这就是无故打人,欺压百姓了。——何公子,你说是不是?” 晏衡转头问何桢。 何桢一个书生,私下玩玩阴私尚可,今日却落在晏衡手里,被他拿捏得动弹不得,如今又被李南风撺掇着挨了顿好打,早已经生不如死,此时晏衡问他,他莫非还有反抗之力? 他吐出一口血来,什么都不曾说。 谢奕觉得自己不是跳进了一个坑,而是坑里头还有七弯八拐地无数个坑! 他算看出来了,他们这就是胡搅蛮缠来了! 想想谢莹今日下手的对象,他心头一片颓然。 晏衡不会无缘无故出现在这里,被算计中的晏弘既然换成了何桢,那么十有八九是靖王府作出反击了,以王府之权势,想撸掉他一个四品官已是不话下,更别说眼下还有摆在眼前的“罪名”! 再加上李夫人到场亲眼见证,杜家又怀着满腔愤怒在此…… 原来哪里有什么舍弃何桢还能保住官身,根本就是要让他落得走投无路! 这是李南风跟晏衡双双拉着口袋,赶着他往里钻呢! 他后槽牙咬了又咬,最终弃了鞭子,跌坐在了椅子上。 晏衡扶剑转身,挥手道:“吏部郎中谢奕恃权行凶,何公子要告他,我们先往顺天府去! “在场的父老乡亲们也都看我王府一点薄面,去做个见证! “今儿大伙的茶钱就谢夫人请了!谢夫人最疼这个娘家侄儿,回头大家吃好喝好,千万别给她省钱!” 靖王是顶天立地的好男儿,在大伙心中有如神明,怎可能只有点“薄面”?潮水般的喝彩声当下响起来,甚至都有人自告奋勇先去顺天府打前站了。 谢夫人直接晕在地下,李南风看了眼,只觉倒也省事。 第110章 玩于股掌 晏衡跟李夫人杜夫人作了个揖,先行带着人走了。 围观群众随之而散,谢家的人也把谢夫人唤醒,挽着她与谢莹先回去了。 晏衡押着谢奕与何桢去了顺天府,谢奕这个“行凶”之罪是跑不了了,李南风大仇得报,气是顺了了,但也深知尚有后患,便趁着大军撤退时也悄没声地先且溜了。 先前闹哄哄的屋里乍然安静下来,只留下李杜两家的人。 东乡伯匆匆赶到:“人呢?!” 鲁氏惊醒回神,指着门外道:“被晏世子告了,往顺天府去了!” 东乡伯也顾不上问为何被晏衡告,掉转头刹时又怒冲冲地下了楼。 默立了许久的李夫人望着鲁氏:“还想跟谢家结亲吗?” 鲁氏打了激灵:“当然不!我要就地解除这门婚约!” 李夫人点点头,说道:“俗话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这何桢毁了你们婚事,也是可恨。” 鲁氏愣住,再回神李夫人却已经抬步往外走了。 事情走到这儿,鲁氏怎么可能还不明白怎么回事儿? 首先是谢夫人请她吃茶结果吃成捉jian来得蹊跷,再就是李夫人来得未免太巧,后又是本不该在此的李南风出现,如同知情人般直指谢家,逼着谢奕对何桢动手,那节骨眼上晏衡又来了—— 晏衡跟李南风可是对冤家呀! 外人看不出来,但他们在场的几家要是还看不出来这是李南风跟晏衡合伙坑谢家就太傻了! 她当然也是对这种事深恶痛绝的,这李南风这么坏,谁知道她将来会不会祸害到自己头上? 但话说回来,晏衡都能插手进来跟李南风打配合,要说今儿这事跟晏家没相干,她能信? 关键是,与谢莹说不清的分明是何桢,怎么会跟晏家有关系? 李南风要伸手还有话说,这晏衡又是何道理? 这么一想,就越发觉得李夫人这话里头有深意。 原地站了会儿,便也摆手出门:“去顺天府看看!” …… 李南风出门即交代疏夏:“赶紧去请父亲回府,我有要事禀报!” 疏夏知道姑娘今儿外头是出气了,家里这边大概是要完了,她不光是亲自现了身,且还扑到了李夫人身上—— 在那场合现身好歹都是为了打坏人,勉勉强强也可跟李夫人说是替天行道,但她居然还跟晏衡打配合,还挑拨上了谢家,这又岂能忍? 更别提李夫人那么严肃的一个人,她居然还胆大包天地上去抱着她了! 这简直是,简直是,打姑娘两岁过后就再也没有的事情了吧! 这么大了居然仪态全失,李夫人回头光是拿这一个错处都能捏得她死死的了! 疏夏越想越怕,只恨自己腿不够长,立马安排了腿脚利索的护卫去衙门了。 当初晏衡到李家来读书,李存睿虽是跟夫人说过他们不敢乱来,但心里还是替李南风捏把汗的。 但眼看着入学到近来将近两个月风平浪静,同窗之间虽然谈不上亲如兄弟,最起码也是和睦共处,便老怀甚慰,只觉就要迎来春暖花开。 衙门里正议着新一批官员的任命,府里护卫来了! 李存睿别的都没耐烦听,光听到李南风和晏衡两个名字连在一块就已经坐不住了! 当下把会给停了,拿起官帽便乘轿往家里来。 李南风刚刚到家,在他书房门口呆着,看到他就张嘴说起来了:“女儿闯大祸了!” “进门说!”路上已听说过大概的李存睿也顾不上温言细语了! “谢家姑娘和他表哥的事情想必父亲已经听说了,我就不赘言,我今儿是准备上街买针线的,路过莲香居的时候听到吵闹——” “行了!”李存睿摆摆手,“爹跟前就不用耍花枪了!直说吧,谢莹跟何桢的事情可是真的?” 李南风顿了有一息,道:“父亲真是慧眼如炬!” 又往下道:“谢莹跟何桢的事情不但是真的,而且谢莹在与何桢保持暧昧不清私情的同时,他们俩还一道揣着不可告人的目的。 “何桢的堂伯父何献祥,就是当年抵死顽抗的长沙知府,曾经还是您在圣上保留住全尸的,您还有印象?” 李存睿敛色:“与谢莹私下苟且的就是何献祥的侄儿?!” “就是他!”李南风道:“这何家因着何献祥之故,家道败落,后来谢奕入朝为官,何家父子也到了京师,想着能傍着翻个,早前谢家推说娘家哥哥病重要避喜的何献平,如今就在宛平住着! “谢奕原与何家交往颇深,但自早几年何家出事,后来大军势猛攻城之后,谢奕便不再往来。 “原本两家有意让何桢与谢莹结为夫妻,也不再被允许。 “谢奕虽然势利,但谢夫人暗中接济何家,他也睁只眼闭只眼。于是谢夫人便几乎等于公然地放纵谢莹与何桢继续保持暧昧往来。 “谢莹最先看上哥哥,并非只单纯地为了想高嫁,而是他们有私下的打算,若是能嫁入李家,这层关系不光能扶持谢家一把,重要的是还能顺便把何家给拉上来! “更让人发指的是,谢奕夫妇对他们的事从头到尾都知道,对谢莹他们俩私下的打算也知道!” “混账!”李存睿怒道,又寒脸望向她:“你所说的,可字字属实?!爹不允许你撒谎!” 李南风跪下来:“女儿方才所述,如有半字谎言,愿受父亲母亲任何责罚,绝无怨言!” 李存睿裹挟着一身怒气,咬牙道:“那谢奕如此凉薄势利,又贪婪到没有底线,实在出乎我所料!” “可是父亲,您这才听了一半呢!”李南风抬头,“您可知今日为何会在莲香居有这么一出么? “须知此事并非女儿胆大妄为,实则是谢莹自己打听到晏弘在茶楼,使下了圈套要等晏弘往里头钻! “靖王府的权势可一点不比咱们家弱,晏弘更是背景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