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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康右手还死死攥着一把铁制的裁纸刀——这种裁纸刀是绘画常用的,跟普通塑料壳收缩制的那种不太一样,这种刀的刀刃加上木质刀柄一共足有二十厘米,没有刀鞘,杀伤力约等于一把小型西瓜刀。 许暮洲从兜里摸出一只大号的证物袋,将这把刀从许康手里拿出来,放进袋子里。 裁纸刀上的血需要拿去化验,这屋里的搏斗痕迹太过明显,这刀上保不齐就是凶手的血也说不定。 许暮洲维持着跪在他身边的姿势,他微微调整了一下角度,在跟许康保持平行的基础上观察了一下附近的血液情况。 地上的血迹大多以滴落状为主,还有部分血迹被抹得有些凌乱,许暮洲在许康身前二十公分的地方发现了一个非常不明显的脚印,他伸手一比,约有个四十码左右。 这枚脚印的花纹跟许康的拖鞋花纹完全一致,是他自己的。 许暮洲站起身来,用自己的身高比着那枚脚印的位置,然后略微退后一步,正好是许康倒下的位置。 技侦二队的队长温浩站在门口敲了敲门,说道:“许副队,外面的取证差不多了。” “嗯。”许暮洲抬起头:“外面的门锁有被撬过的痕迹吗” “门外的大门锁没有强行破门的痕迹,应该是正常进屋。”温浩说:“另外,尸体没有明显的拖拽和移动痕迹,这里应该就是第一犯罪现场,客厅中和卧室中都有搏斗痕迹,但看血液分布范围的话,卧室应该是致命现场。” “案发现场太乱了,凶手应该是干脆没有收拾过,取证麻烦了点。”温浩接着说:“能采集到的有效脚印大部分都是受害者自己的,剩下的还得拿回去比对一下。” “嗯。”许暮洲说:“辛苦了。” 许暮洲端详了一会儿受害者的尸体,说道:“熟人作案可能性更大……伤口凌乱不规则,案发现场混乱,不排除有激情犯罪的可能。” 许暮洲说着抬头隔空用手指点了点沈双,吩咐道:“查查他的社交圈,他人是不出门,总得有来钱的路子才能活着,顺着这条线先摸着吧。” 沈双答应了一声。 “哦对。”许暮洲想起了什么:“报案人在哪?” “在楼梯间做笔录。”沈双说:“你要过去看看吗?” 许暮洲还没等说话,门口忽然传来了一阵小小的sao动。许暮洲脱下手上的塑胶手套,起身往卧室门口走。 沈双探着头往门外看了看,回头冲着许暮洲说道:“法医到了。” 他话音刚落,门口就走进来一个英俊的男人。男人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穿着一件干净的白大褂,扣子没系,露出里面纯白色的高领毛衣。 他手里提着一只金属箱子,站在门口左右看了看。 “严法医。”沈双迎上去招呼道:“这边,卧室。” 严岑轻轻地嗯了一声,目光准确地捕捉到了卧室门口的许暮洲,迈步向这边走了过来。 许暮洲今天出门太急,只穿了一件薄款的黑色羽绒服,现在衣服拉链敞开着,里面的内搭有点过于单薄了。 严岑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借着走动的微小频率将他周身上下打量了个遍,确定他全须全尾脸色不错,才收回目光,礼貌地跟他打了个招呼。 “许副队。”严岑说。 “嗯。”许暮洲打量着他,皱眉问道:“张法医今天没来?” 许暮洲对面前这个年轻法医的印象很浅薄,方才对方从门边走过来的这短短一段路程中,他把脑子里的记忆刨了个底朝天,才勉强刨出一星半点对这人的印象来。 对方是市局法医部门张老的学生,毕业就进了市局,跟在张老身前身后忙,大部分时间都泡在办公室里,很少出来交际。 因为出现场大多都是张老亲自来,许暮洲对他的印象只停留在法医室里埋头写报告的大学生身上。 “师娘病了,师父请假照顾她。”严岑温和地说:“我替师父顶两天。” “哦。”许暮洲并不起疑,他跟张老搭档习惯了,虽然觉得这小年轻不一定能行,但碍于张老的面子也不好表现出来,于是点点头,侧身让开路,让严岑进门查看尸体。 严岑擦着他的肩膀走进卧室,借着余光往后看了看,就见到许暮洲脱下鞋套,正往门口走去的背影。 他方才将许暮洲的打量看得清清楚楚,对方目光澄澈,疑惑和不信任都分门别类清清楚楚——确实是不记得他了。 严岑的心情非常平静,他换上行头,在受害者身边半跪下来,打开金属箱子。 没关系,严岑想,这次是完全的替换任务,许暮洲承载了身份的记忆和本能,拥有了一个完整的全新人生,在许暮洲的认知里,他确实就是在这个世界生活了好多年的“许副队”。 不过许暮洲记不记得他都无所谓,严岑想。 ——反正只要他来了,许暮洲就有靠山了。 第166章 天黑请闭眼(四) 许暮洲原本以为报案人应该是什么社区大爷,或者楼管大妈之类的,但他千想万想没想到,会是这么两个……几乎被普罗大众所知的“熟人”。 “很懵逼吧。”沈双凑近他耳边,悄悄说:“我之前也吓一跳。” 齐远,著名青年企业家,今年满打满算不过三十几岁,听说是从大学时候就开始白手起家成立公司,到现在公司发展十多年,铁板钉钉地成了申城的龙头企业,是年轻一代信奉的活体“成功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