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节
赖云烟在吃了几口米饭后,随之搁筷。 魏母喝过茶,让赖云烟退了下去,赖云烟一回到屋里,又是喝水。 等料魏瑾泓差不多要回来后,她让丫环收拾了水壶下去,又另拿了一壶温水。 半夜过去,她起身上了三趟恭房。 许是饿的,她还是头昏眼花得很。 第三趟回来时,赖云烟觉得自己口腔内沾染的那点微毒也是清得差不多了,她没回内屋,去了丫环的榻处,找杏雨要了点零嘴吃。 丫环留下吃的零嘴不多,赖云烟还是就着昏黄的灯把那一点子点心吃完了,杏雨端来了茶水让她喝,梨花则跪在赖云烟的脚边,抱着她的双腿,把头靠在了上面,一滴一滴地掉眼泪。 “好了,别哭了。”喝过茶水,赖云烟觉得好受了,她伸手抚了抚她的头发,笑道。 “奴婢知晓了。”梨花伸手擦过眼泪,勉强笑道。 她还当只有她们这种奴才,才会饿得半夜起来偷偷吃食,从没想到,她们小姐也有这样的一天。 “小姐为何要喝这么多水?”杏雨也跪了下来,抬头轻声地问赖云烟。 “家中尝的那口菜,有毒。”赖云烟没有隐瞒她们。 “是谁?”梨花呆得眼睛都要瞪出来了,只有杏雨还在问。 “总是有人。”赖云烟笑笑,伸出手拍了拍她们的肩,“你们以后注意点,这府那里,都不干净,你们就多留个心眼罢。” 说罢,欲要起身,“好了,我进去了。” 她进了内屋,留下两个丫环想去。 有些事,她也得现在就教她们辨认了,让她们陪她走过这一段。 等日后她安排了路,让她们出去过新生活,希望她们能把自己的日子过得和和美美。 不要像她一样,两世都不得真正的安宁。 “你中了毒?”内屋的点是亮的,赖云烟进去后,魏瑾泓已衣冠整齐地坐于了他的书桌前。 赖云烟披袍坐于自己书案前,轻笑道,“死不了,大人放心。” 魏瑾泓垂首,过了一会才抬头道,“是在赖府?” 赖云烟又给自己倒了杯水,再喝了一口,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 “宋姨娘你要如何处置?”魏瑾泓突然多话了起来。 “我要如何?”赖云烟微笑看着他,“魏大人不怕我对付您的岳母大人?” 魏瑾泓那一刻的脸真正沉下了下来,难看至极。 赖云烟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完全不怕他发火。 她说话确实刻薄恶毒,但魏瑾泓也就配有一个当妾的岳母了,他这样的人,能高贵到哪里去? 他不再言语,赖云烟堵了他的话,就起身上榻了。 她很累,累得不想在这时候再听魏瑾泓那些猫哭耗子的假好心话。 ** 第二日,早晚的安,魏瑾泓都与赖云烟一道。 赖云烟也用了两顿好膳,但这也没阻挡她写信出府。 过不了几日,魏瑾泓身上的伤养好了,早出晚归,但早晚的安都与赖云烟一道去请。 如此半月,赖云烟前来请安时,魏母也不留她伺候了,也不留她用膳,让她自回院中用膳,有点眼不见为净的意思。 而魏瑾泓像是知晓他母亲不会为难她了一样,也不再陪赖云烟早晚请安,每天又再早出晚归,有时一连几天也不回来。 这时,魏府中的下人也知赖云烟没之前那般得夫人的欢喜了,不过也只是私下说说,明面上对赖云烟还是恭敬有礼。 赖云烟觉得有这些,对她而言,够够的了。 这时已到六月,苏明芙要行及笄礼了,苏府送来了贴子,请魏夫人携大儿媳过去观礼。 赖云烟知道贴子送到了魏母那处去,但她前安时,魏母没与她提起,也没人来告知她,她当也就不知晓此事。 魏母欲要给她立威的心,其实还没散。 赖云烟也知魏瑾泓也与魏母肯定谈过话,但人要是这么容易改变,尤其是劣根性有那么容易改变,这世上就满是完人了。 这魏大人啊,想要改变他们魏家的人,改变他们的命运,那没比登天的难处少多少。 六月初七,苏明芙及笄那天到了,那天赖云烟去给魏母请安,回院后,不多时,魏母来人请赖云烟去苏府,赖云烟迅速走到门边,却被下人告知,夫人等了一会,走了。 赖云烟笑笑,慢慢地走了回去。 一路几个下人偷偷看她,她也似毫无所觉。 魏母回来后,赖云烟去给她请安,魏母像无事人一般与她笑着说道了几句,就让她回院安生用膳,打发了她走。 膳食摆上来时,魏瑾泓这天也回来了,他坐于桌前,让下人再添了一双碗筷,下人拿上后,他看了桌上精致的七菜二汤一眼,抬头看向了赖云烟。 “为何这次不问我了?”他道,平时总是亮着带笑的眼睛沉了一来。 同时沉下来的,还有他嘴角的温和笑意。 “七姑娘的事?” 魏瑾泓看着她。 “她是我嫂子,总有见得着的时候。”赖云烟淡淡地道,眼睛看向了菜肴。 见魏瑾泓拿筷夹菜,她这才动了筷。 “你动崔家人的事,我拦了下来。”魏瑾泓在她吃过半碗饭后,又道。 赖云烟“嗯”了一声,继续吃饭。 这么久都没消息,也没见魏母失色,想来,也确是魏大人这火山孝子救了火。 她不意外。 她有得手的时候,也会有失手的时候,胜败乃兵家常事。 她不为所动,魏瑾泓也不再言语。 用过膳,上了茶,魏瑾泓让下人退了下去。 见他又是有话要跟她说,赖云烟摇了摇头。 她进了内屋,没有屈腿坐于案桌前,而是坐到了椅上,背靠着躺椅,手支着头,舒服地靠着。 “娘说你身体不适,就未前去了。”魏瑾泓坐于案桌前,给自己倒了杯冷水,轻抿了一口。 赖云烟眼睛掠过他,道,“倒是给我找了个好理由,魏大人是想我放过她?” 魏瑾泓未语。 “那就是了。”赖云烟笑了笑,又道,“魏大人腿上的伤不疼了?” 好了伤疤忘了疼,魏瑾泓以前的这本事,没想现在还有。 “震严兄再两个月就要成亲了。”魏瑾泓转了下手中的杯子,温和地道,“江大人这时正游历黄山。” 赖云烟以为自己活了三世,算来也是一大把年纪的人了,定力肯定要比一般人好上许多,但听到魏瑾泓的这句话后,她的牙齿还是忍不住地上下颤抖。 “我说了这些话,你才会听我的,是么?”魏瑾泓朝赖云烟笑了笑。 他再怎么努力对她释放好意,她也当狼心狗肺,非得逼他说重话。 上世如此,这世也如此。 他以为重来一世,他对她克制容忍,在那么多年后,她总会知晓一点他的心意。 可是没用。 魏瑾泓笑带悲意地看着她,赖云烟回视着他,努力让自己平静了下来。 好长的一会,心中的怒火全部压抑了下去后,她笑着对魏瑾泓说,“恭喜魏大人,这次您又赢了。” 说罢,又笑了两声,道,“您母亲真是好福气,生了您这样一个能干,又贴心她的儿子。” ☆、最新更新 六月末,赖云烟成婚三月的时日还是未过,不能出门。 以前丫环还能出个门,现在也不能了。 赖震严这天来看她,她才知,兄长来看她,也被魏母推说她身体不好,要静养,就没让他过来看她。 “外面都传我成病美人了罢?”赖云烟笑着与兄长调侃自己道。 “慧芳说,她给你送了几次信,你一封也末回。” 赖云烟笑笑不语。 “信呢?”赖震严看着她问。 兄长眉眼间尽是阴霾,赖云烟也仔细地看他,问道,“哥哥,最近可是出了事?” 她现在一步都动不得,明线因魏母不能再出去,暗线用了两次了,怕被魏瑾泓顺腾摸瓜查出来,她这段时日也没动,外面的事她一概不知。 “我问你信的事。” “我问哥哥外面的事。” 无视赖震严的厉声,赖云烟犟上了。 “多嘴,休得无礼!”赖震严拍桌。 他们这次谈话,都不像前几次那般谨慎,而是火冒三丈,什么话都从嘴里说了出来。 可见,他们都过得不好。 赖云烟因他的发火沉默了下来,赖震严自知自己的语气过于严厉,他冷着脸僵在那,一时也没有再说话。 “信没有收着。”赖云烟先退了一步,她本不想因兄长再担扰她。 可想来,是瞒不住的,他心重,什么事都看在眼里,不说并不表示他不知晓。 “我料也是如此,回头我会与小厚说,你不必担心。”家中肮脏,赖震严料想魏府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这时本不想再管meimei的事,可一想到前几次她依赖看着他的眼神,他这心就万万放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