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篇小说 - 历史小说 - 错嫁――宠冠六国在线阅读 - 第26节

第26节

    “我以什么名义跟你?在别人的眼中,我始终是一个被贬为妾的女子。而且,尊严这东西虽然不值一文钱,但有时却比命还要重要,这东西旁人给不来,只有自己争取。”

    “姑娘这话行歌赞同。想要争取的东西只有靠自己的双手,不然得来了,也不知何时便会失去。”

    宁芷冲他一笑,他是懂她的。不知为何,只需一个眼神,她便知。

    花离笙那漆黑如墨的眼沉了一分,随即又换上那玩味的笑,“既然这样,我们三个就龙池大会上见吧。不过,你们二人可不是我的对手。”

    云行歌回之一笑,“一别数年。琼花玉露奈何去,不知今朝已非昨日。”

    “好一个不知今朝已非昨日。看来九殿下已是胸有成竹了。”

    宁芷的睫毛闪了几下。“或许,我不如你们。但我仍旧想试试。”

    “其实,我劝你不要强行参加,如今的你跟我二人差距还是不小。何况你以什么身份参加呢?”

    宁芷正在沉默之极,云行歌忽然道:“就以我谋士的身份。”

    宁芷睁大眼望着他,就连花离笙也有些许诧异,他抿着嘴望着他似在想着什么,“你要知道,我们每个人所有的名额不过两个。”

    “我不在乎。”他道,声音没有一丝犹豫。

    “可那是签下生死状的擂台。多少英雄豪杰枉死在上面。”花离笙看向云行歌的眼神忽然冷了下来。尖锐得如同刀子。

    “我信她。”

    两日后,尚京。

    人头攒动。各门各派、各方势力的旗帜高高飘扬。主位台上设了十一个席位,中间是东道主庆国皇帝云曦昭左右分别是神秘的修罗魔海派来的左护法和十方普渡的玄圣法师。再往两侧分别是太一玄宗和其余五国使臣。最末端三个位置分别是在这世间颇有威望的三位常年隐居于世却德高望重的道名、秦风、西门玉羽三人。

    30龙池大会(二)

    这两日来,宁芷哪里都没去,而是一个人回到将军府中,直入了自己的西厢房,简单吩咐了仁语几句,便闭起关来,她要用这两日强行冲到第五重。

    虽然很难,但也不是全无办法的,只是强行为之,难免会留有些隐患。但她现在,哪里还顾得了那些。

    尊严她是要赢得的,那水令牌,她也要奋力一搏。

    待仁语把晚膳放好后,她便紧闭房门,拿出从花离笙和九皇子那要来的雪蛤、千年铁树花,还有娘亲为她留下的一枚圆润的舍利子。

    她将几样东西准备齐全后,放在一个熔炉里,运用内力慢慢地催发。不知过了多久,额上汗水不停滴落,这是很耗费心神和内力的事儿,大约过了三个时辰,它们才真正融合在一起,宁芷按照那秘籍上记载的方式吞服入口,又用秘法加以催促它们融入到自己的四肢百骸,尤其是最后一关洗髓根骨时,所有的骨头都跟裂开了一般难受,那种生生被人挫骨的滋味几次让宁芷昏死过去,又几次在疼痛中醒来。

    这样来来回回两次,她整个人足足瘦了五六斤,浑身上下都如同蚂蚁在啃噬,每一个角落都有东西在撕咬,那滋味犹如万箭锥心一般难受。

    她巴掌一般大小的脸,下颚越发尖细,整个人都更加婉约起来。

    当最后一次洗髓根骨时,她痛得把手帕塞入嘴中,死死地咬着。真疼得忍无可忍之时就握着娘亲留下来的玉佩。就在她以为几乎要死过去时,身体内奇异地发生了变化。一股暖流涌入丹田。浑身莫名涌入一股真气,那气流如同汪洋大海一般,先从脚到头,再到四肢,身体的每一个角落似乎都焕然重生了一般。

    她睁开眼,那蓝色的幽光更深了几分。

    眼底中满是寒意,就连整个人也透着一股寒气。

    那寒给人一种斩断了世间所有情爱的感觉。

    她打开门,繁星四坠。只有一弯新月悬于天际。她轻挥出一掌,那原本直挺挺地柳树便应声倒地。

    第五重,忘情的第五重她终于修炼成了!

    只是有一些什么却也渐渐逝去……不知踪影。

    她叫来仁语,早早地进行了洗漱,随即把头发束起,一身水蓝色的衣衫,看起来极为朴素。

    若是不细看那眉眼,倒有几分偏偏俊公子的气质。

    整理好一切之后,她向那尉迟阁走去,那里便是这次龙池大会举办的地方。

    这一次她没有用轻功,而是一步一步,缓慢地前行,心里也似有什么,随着这每一步越发沉淀。

    当她走到尉迟阁时,远远地便望见主位台上的那十二个人,再望望周围拥挤的人群,宁芷的手不禁紧握成拳。除了主位上的那十二个坐席外,往下的位置也是众多,但排位大体有个顺序,皆是以实力定的。毕竟其他都是空谈,唯有实力二字是真谛。

    她被安排在偏后的位置,等待着抽签。这种角逐不同往日那些擂台,这种是要经历过层层选拔的,先是淘汰赛,胜者再跟六大国、三大势力报送上来的人选进行车轮赛,几番下来,总是不免死伤的。

    原本宁芷可以直接进入车轮赛,不用用性命去博那第二关的名额。只要作为云行歌的谋士身份参加便可,但却被她拒绝了。她不想靠任何人,以前,她事事都靠曲卿臣,每走一步都要看着他的脸色行事,唯恐自己出了纰漏。所以从今以后,她宁芷不想再靠任何人。唯有靠自己,一步步走上来的才足够踏实。

    在一阵欢呼声中,宁芷抬头望去,曲卿臣内穿黑色大袖中衣,外套黑色无袖交领曲裾深衣,领口和衣缘饰有蓝色刺绣,两边肩头绣着翠竹,腰间别着一把碧玉箫,箫的另一侧是他那有名的佩剑。不出鞘则已,出鞘比见人血。

    他每次出现,都能够吸引众人的目光,在东庆的子民中,他如同神袛一样存在,是他保卫着他们家国安在。

    因此当他出现时,很多东庆的子民沸腾了。

    “你看,是曲将军来了。”女人脸上不知何时飞上两朵酡红。

    “是啊,身边跟着的那是新娶的美娇娘吧。”另一名围观的女子道。

    “肯定是啊,你看那容颜,真不愧是我们东庆第一美人。一颦一笑都透着妩媚的风采。我要是长得那么美就好了。”女子含羞带怯的脸上无比显着遗憾。

    “就你可得了,曲将军那是什么人物啊,岂是你我能够配得上的。”

    “唉,不是说将军很重情意吗,之前那宁氏偷汉子,都犯了七出之罪了,将军也也没把她休了,还只是留在府中为妾。哎呀,那是曲将军的妾啊,要我去当,我还巴不得呢。”

    “这个确实,我还听说,那女得长得也不是很美,也没听说有其他什么长处,估计没什么才华,就算没犯七出也真配不上将军。唉,她真是不知足啊。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竟还跑出去偷汉子。”

    两个女子你一言我一语的,声音颇大,宁芷因为坐在末席。离围观的百姓们很近,这些话如同针刺一般插在了她的心上,不过还好,如今的她已不再像以前那般,什么都以他为天,只是听到时胸口还是有着微微的震动。

    她回过头,狠狠地瞪了那两位女子一眼,只这一眼就如同冰刃一般,让那正八卦着欢愉的女子们闭了口,莫名地寒意遍布她们全身,也不知怎么的,竟连动都不能动。

    “留点口德,就当给自己积德。”宁芷的声音冰寒入骨,直叫二位女子说不出话来。

    恰在此时,震天的锣鼓声响了起来,三十面大鼓齐齐作响,

    直冲云霄。

    人们的眼神都炽热了。所有人的血都因为这几年难得一遇的盛况而沸腾了。

    只见云曦昭身着一身明黄色的龙袍,头戴紫金玉冠,笑着走上前。大声宣布道:“诸位参与此次盛会的都是人群中的佼佼者,今次我大庆有幸,作为龙池大会的东道主,此次大会与以往一样,先是进行淘汰赛,再则是轮回赛。历届有神物问世时,都是天成异象,所谓能者居上。这一次的龙池大会也不例外。早在第一次金令牌降于世间时为了避免生灵涂炭,杀戮不断,先辈们便设了这规矩,每场次的获胜者皆可提一个请求,只要六国和三大势力能够办到的又不违背这人间正道的皆可。而最后获胜者,将获得此次的水令牌。另外,为了保持大赛的公平性,一切均以抽签为准。”

    说着冲下面比了比,一个太监般摸样的人捧着一个密封的盒子,明晃晃地站在那里。

    众人的目光此时全集中在了那大大的盒子上。

    云曦昭见众人那炽热的目光后颇为满意地接着道:“这个盒子我们在座的几位都已经检查过了,绝无舞弊之嫌,诸位可以放心。现在我就宣布,此次龙池大会正式开始——”

    31龙池大会(三)

    第一轮比试的人中也不乏一些有身份背景的人。只是跟直接晋级到循环赛的人比要差了一些。

    那封闭的大盒子在参赛选手的面前停留,一番下来,各自的对手已经确定。

    为了防止有人作弊,私下更换名签。当场就有人记录并最终以张贴红榜的形式贴在尉迟阁的白璧上。

    主位席上的十二位则高高在上地端坐着,面前摆着各种珍馐美酒。他们似乎早已习惯这万人仰望的情景。面色坦然,看不出丝毫不自在。唯有那叫清灵的小女孩儿,有些突兀地坐在那里。眨着一双好奇的大眼睛。

    “那上面的是哪位?长得实在是俊美,我还从未见过这般有风采的公子,你看他那双眼好像正在望着我……你快看,兰儿。”说话的女子叫慕容婉儿,是慕容家的大小姐,她的兄长慕容景轩代表慕容剑庄来参见此次龙池大会,只不过他的目的并不是为了那水令牌,而是为了成功加入到六大国中的西乾国,好为他们的家族寻求一个庇护。

    “小姐,您指的是哪位?那上面好多公子我看着都红了脸,当真是各个都透着不凡。”

    “就是那位,身着紫衣华服的男子。”

    “哦,那位是西乾的沐侯爷,”

    “就是哥哥极力想要投靠的宣武侯,沐成风?”

    “是啊。就是他,奴婢曾经见过他的画像。”

    “那希望哥哥此番能够成功,那我……”慕容婉儿的脸红得更厉害了。

    “但那样的男子,似乎只能仰望。唉……”一边叹息,一边紧紧地盯着上面那带着浅笑的男子。

    这样的情景不只是慕容家存在,旁边很多家族都发生了类似的情景。

    尤其是不远万里而来的长宁公主,坐在第二阶梯的位置上,一双杏眼自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墨色锦衣的花离笙一眼。

    她搅着火红衣裳的裙口,手心似要拧出了汗,但那人也未看她一眼。

    “翠珠,你说花公子那般的人物究竟会对什么样的女子动情?”

    “我看公主就很好,公主您要姿容有姿容,要才华有才华。又贵为一国公主,金枝玉叶,身份尊贵无比。”

    “身份?身份这种东西在他面前不如那花间的一壶酒。罢了,问你你也不知。”女子眉梢带着轻愁,檀口微张,溢出一丝无奈……

    同坐在她旁边的还有北燕国的萨允公主,她是专门为了云行歌来的,还是十岁时,她就一眼相中了那不似人间才有的男子,那一次她骑着烈马差点损及性命,就是那样一个白衣少年,把她救了下来。

    她虽然贵为大汗的掌上明珠,而云行歌只不过是被废黜的太子,但她的心从十岁那一年就怎样也拔不出来。这次,她一定要让王兄帮她求婚。他若是不肯答应,她就自己求,反正草原儿女在男女情爱上从来都是不怕丢脸的。与男子们求名利的心不同,从各国各地纷纷赶来的女子们,却是怀着自己的心思。

    她们那九曲女儿心兜兜转转都萦绕在主位上那些集权力与威望于一身的翩翩俊公子们身上,当然也有一些落在了第二阶梯座位上的曲卿臣与云行歌的身上。毕竟东庆战神曲卿臣、南楚花家花离笙、西乾宣武侯沐成风、北燕左贤王赫连苍隼。这四个响当当的名号放在哪里都是能威震四方的存在。“桃花眼,我看你这眼又在放电了,别在不知情间播了太多的情种,那债你还不起,倒误了人家女儿家的幸福。”

    “我看花兄也好不到哪去吧,你这皮相、气度,那木樨笛一吹,早不知有多少绝色一般的女子遗落了芳心,不说别的,鄙国的长宁公主到现在还非你不嫁,也不知让我们西乾上下,多少英年才俊暗自神伤。”

    “呵呵,你这桃花眼,倒说起我来了。花某一向不在乎这世间情爱,那东西扰人扰心。倒不如自己一个人的好,来去随风,赏花品茗,好不热闹。”

    “哦,是吗……既然如此,刚那红榜张贴出来之时,一向好心性的花兄怎会那般焦急地张望着,这可跟你不符,可是有什么在意的人,要参与接下来的比试不成?”他这话说得慢悠悠的,语气之间带着一抹笃定。

    “这是自然有的。在这上坐的,哪一方势力不希望获胜面更大一些,哪一个不是在淘汰赛中就安排了大量的人。”他一边说着,一边端起桌案上的茶盏,抿了几口,那材质尚好的木樨笛不知何时已握在手中。

    在众人没有注意到时,那悠扬婉转的笛音霎时响起,如同来自那九霄之外,碧宇之间的琼音,或紧或慢,或如脱缰之马,四踏开来,或如雨滴打叶,清新婉转,或如银瓶乍暖,崩裂激进。或如疾电之光可裂金石。一曲幽幽,几番转换之间,才低了下来但仍不肯散去,只留余音袅袅,让众人好生回味……

    这一曲不知惊艳了多少人。

    “花公子不愧是六国第一名士,朕早有闻公子的木樨笛胜是仙曲,凡间不得。只是传言终归是传言,今日一闻,果真如此,犹胜过那传言几分。”老皇帝云曦昭的声音豪迈,隐隐透着几分龙吟之威。

    “圣上谬赞了。花某曾闻贵国曲将军的碧玉箫与在下这笛子齐名,不知在比试之际,可否让花某一饱耳福,也当为这龙池大会助个兴。”花离笙这番话虽是对着云曦昭说的,但从始至终看都未看那云曦昭一眼,反而是目光灼灼,微带着挑衅地看向下面不远处的曲卿臣。

    “哈哈,既然,花公子都这般说了,自然是可以的。”云曦昭面带笑容,朗声道。

    两个人的说话声均不小,再加上花离笙刚刚结束这一曲,所有人的目光都停留在他那笛子上,回味不已。

    曲卿臣所坐的位置离二人本就不远,因此话音刚落,他就主动站了起来,“在下不才,只不过行军打仗时用来震慑军威的,充满了萧杀之气,不适宜在这等盛会上吹奏,若是花公子感兴趣,自是有机会的。”

    这番话正中云曦昭的胃口,之前花离笙那番举动,已隐隐含着轻蔑之姿,他虽有意折煞对方锐气,但身为帝王,所要顾忌的却不是一般的多。很多时候他更多的是要考虑一个国家以及身为一个帝王该有的威仪。而他南楚花家虽然强大,但他云曦昭也不是吃素的,尤其是作为一国之主,尊严更是不能失的。

    这曲卿臣倒也是懂他的,这一番话明面上是做谦虚状,实际上则是告诉南楚,他们东庆不怕对战沙场。

    一番话说得云曦昭哈哈大笑。

    “曲爱卿那箫声确实是太过萧杀了。倒也是为我东庆屡建战功,只是这等场合确实不适宜了,让花公子失望了。”

    “既然曲将军都这般说了,那花某也只能到时候期待有幸一闻了。”

    这小小的插曲并未阻碍接下来的比试,只是两位公子谈笑之间的凤仪在这骄阳下反而越发引人瞩目。

    此时场中央,已经竖起了七座大台,以成年汉子腰那般粗壮的巨木搭建而成。每一个台之间相隔十二三丈。成北斗七星一般排列。

    此时围观的人早已把这尉迟阁挤得水泄不通。每个人都群情激愤起来。

    那三十面大鼓再次齐齐作响,气势直冲云霄。

    宁芷端立在其中一台上。水蓝色的衣衫翩翩起舞。目露微芒地看着对面那面呈小麦色、皮肤黝黑的壮年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