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节
博克弥挥了挥手，带着11名草原勇士跟上了巴靼的方向，队伍的最后拉着一个马车木笼，里面关着一名惊恐的人形红骨。 …… “噗噗噗！”头顶上传来了沉闷的敲击声。 吕岩瞬间就从沉思中恢复过来，他盘坐的腿骨猛然一窜，向着斜上方的暗篷出口冲去，半空的时候双手双脚灵巧的张开，在出口通道内壁上特意留好的蹬踏点一蹭，整具身体毫无阻碍的脱洞而出。 来招呼吕岩的红骨正准备张口欲喊，却发现吕岩已经跳到了自己面前，连忙恭敬的退后半步，小声说道：“大人，柯尔温大人已经有结果了，请您去商量。” 吕岩看了一下天，黑漆漆的，看不出时间。 “大约早上4时。”红骨很主动的补充了一句，吕岩诧异的看了一眼红骨，这名部下的智商不低，居然能够猜到自己意图，忽然他的目光落到红骨的腿骨上，那里有两排锯齿状的凸起，原来这就是在育骨司找到的第一批红骨。 可惜了，他腿上的骨技看起来很没有什么作用，而且也妨碍团队配合，否则以他的智商，可能会是一个很不错的手下。吕岩对红骨点点头：“我知道了，你回自己的岗位吧。” 来到柯尔温身边，老狐狸脸上的笑容十分古怪，有些兴奋，又有些迷茫，有些激动，又有些犹豫，吕岩轻轻走了过去：“怎么样，有结果了吗？” “战骨大人……你来了啊。”柯尔温看到吕岩，脸上浮起苦笑：“你来看看，这石骨的显示有点奇怪。” 柯尔温在吕岩面前摆开两块石骨，看来他后来又在附近找到了一块，吕岩发现两块石骨的纹路果然有些大同小异，看来判骨辨地之说还真有道理。 “这里……”柯尔温将石骨按特定的位置摆好，然后摆了两盏精致的烛台到边上，指着石骨东北角说道：“有一块模糊的印记，可能是一块很大的新生魂隙，但按这个纹路来看，这个魂隙的生长速度太快了，所以我不能肯定这会不会是一个误判。” “这个位置大概在哪里？”吕岩没急着下定论，而是先问清楚情况。 柯尔温快速回答道：“西北220公里左右，在骨狭间山的北面。” 骨狭间山？吕岩奇道：“会不会是因为半年前那场大战，导致……” “不会，据我判断实际的魂隙地点离骨狭间山至少还有50公里，大战场确实是容易滋生魂隙，但不会影响到这么远。”柯尔温打断吕岩的话快速解释道，因为他早就想过了这个可能。 “不会影响到这么远是吗？”吕岩的脑筋一转，忽然问道：“那骨狭间山附近有没有产生新生魂隙呢？” 犹如黑暗中的一道闪电，柯尔温惊讶的看了吕岩一眼，然后猛然低头，仔细看向两张石骨的切面，数分钟后他抬起头，大声说道：“怪了，怪了，骨狭间山附近还真没有滋生什么魂隙，不但大魂隙，就连可形成村落的小魂隙都没有，这对于那种毁灭了领骨的大战来说，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这里面有古怪。” 有古怪就有希望，吕岩仔细斟酌着，在这个雪天走220公里路可能需要5天左右，这来回一趟的代价还真不小，但据柯尔温说附近的白木林都已经是被附近的城池认领了的，而泽克西斯发布的探索任务是必须找到无主的白木林，目前看来也只有骨狭间山方向还有点希望了。 “柯尔温，您再看看，这石骨上显示的新生魂隙除了生长速度过快之外，还有没有什么别的不妥？”吕岩基本打定主意，他请求老练的白木贩子再确定一次。 柯尔温点点头，趴下去又看了很久。最后肯定的说道：“生长速度是一般魂隙的3倍，目前的大小差不多快赶上水北镇的魂隙了，除此之外，没有任何不妥。” “好吧，我们就去探一探这个新生魂隙到底有什么古怪！”吕岩抬起头看向西北方，漫无边际的黑暗之中，细密的雪花连绵不绝。 第七十一章 久违附庸 雪越来越厚，幸好柯尔温携带了足够数量的各式皮靴，总算没有让吕岩手下的红骨冻断脚骨，为此吕岩已经很不好意思的向柯尔温道过多次谢意了，他实在是不喜欢闷声不响的占便宜。 “能够找到水北镇那么大的魂隙话，所有的投资都会获得数十倍的回报，所以你不用谢我。”柯尔温如是说，但吕岩心里反而更记着老狐狸的好了，吕岩忽然发现本性善良的骷髅还真的不少，佐伊如此，柯尔温如此，凯伦瓦尔也不错……可为什么自己对骷髅还是总有一种淡淡的抵触呢？ 柯尔温的心情越来越好，一路上他仍在不断的寻找石骨，大部分石骨都标识出了那块新生魂隙的位置，浅浅的纹路说明其产生的时间很短，柯尔温知道能够辨识这种纹路的判骨高手不多，这处新生魂隙无主的可能性非常高。 唯一无法解释的就是魂隙生长的速度太快了，几乎是在几个月内达到了水北镇那种程度，柯尔温修改了自己最初的判断，这个新生魂隙生长的速度是普通魂隙的5倍都不止。 不管怎么说，吕岩和柯尔温商量先在骨狭间山经过一下，那处大战场没有滋生魂隙也是一件怪事。 从黑水城离开的9天，从水北镇离开的第7天，从吕岩第一次见识判骨辨地后的第4天，下午，吕岩一行近七百名骷髅和一名人类，抵达了骨狭间山。 阿野的身体好的令吕岩吃惊，近170公里的路程，平均每天要走40多公里，阿野居然完全自己坚持了下来，一次都没有乘坐柯尔温的牛台，就连老柯尔温也不停的夸奖吕岩这个奴隶挑的好，除了脾气暴躁一点，长的丑一点之外，实在是一名非常适合携带外出的奴隶。 阿野对柯尔温的评价不予理会，一路上他也在不断的查看拨开腐土查看地面，他当然不会判骨，吕岩没有问他在干嘛，他也没有主动汇报。 还未走进骨狭间山，就看到了山谷口上堆积如山的断骨，大雪被骨狭间山所挡，山谷中的积雪很少，骨头们大多保持当日的原状，远远望去看不到头，吕岩仿佛又闻到了当日惨烈的焚骨焦味。 柯尔温和阿野也呆呆的看了半响，然后才开始各自做起检视工作来，柯尔温命手下挖开碎骨，寻找深藏碎骨堆下的骨魂残余，因为战场太大，而又怕别的领骨得到消息来偷袭，所以胜利者总是会急匆匆的撤退，即使事后会派战骨来收集残留骨魂，但漏网之鱼是必然少不了的，这些残留的骨魂就很容易滋生魂隙，柯尔温就是首先要看看这些骨魂还在不在。 阿野借了把斩骨刀在两侧的岩壁上敲敲打打，不知道他在搞什么名堂。 吕岩命令红骨们六个一组，拉开阵线向山谷内搜索去，这个地方的危险性还是很高的，吕岩不希望被什么军队或野匪偷袭。 最新发现问题的是柯尔温。 “太奇怪了，这里的骨魂也被淘的太干净了吧。”挖掘了二个多小时后，柯尔温带吕岩看那些被挖开的碎骨堆，在柯尔温所有手下的努力下，一条五米宽，三十米长的通道被清理了出来，碎骨全部推到了两侧，直露出了黑色的地面。 这么大片空地被清理干净后，柯尔温连一颗骨魂都没有找到。 这非常的不合理。 “柯老板，你觉得会是什么原因？”吕岩对这种怪异现象实在是没有头绪。 柯尔温也是不停的摇头，在清出的腐土地面上来回踱步：“我还想再清理一段看看，从来没见过被清理的如此干净的战场，不解开这个谜，我心里总有点不安。” “好吧。”吕岩赞同的点了点头：“就此驻扎一晚，明日早上出发。” 因为怕引起路过骷髅的注意，吕岩不敢大张旗鼓的点燃白木火把，他只同意在一些山谷内凹的岩洞中燃烧个别篝火，那些从事挖掘的骷髅们每半个小时换一拨来取暖，以免被穿越山谷的寒风吹裂。 柯尔温裹着皮衣一直在监工，老狐狸寻找财富的时候还真是肯吃苦。 因为地势险要，吕岩也不打算进暗篷了，他找了个避风的地方开始练习叠韵风舞，其实整个旅程中，他一次也没有停止枪术的练习。 刚刚耍了两遍，阿野找来了。 “大人，我发现了好东西！”阿野额头居然有汗，身上、手上、斩骨刀上全是一坨坨的腐土污泥，但他脸上却是吕岩从来没有见过的欢喜表情。 吕岩收起白蜂，沉稳的问道：“阿野，你发现了什么？” “大人，请跟我来。”阿野示意吕岩跟他走，径直来到骨狭间山一端骨节型的峭壁边上，吕岩看到山壁上有一大片挖开了的山体，露出里面黄灿灿的东西。 “这是黄金吗？”吕岩很诧异的走进山壁，看到被挖开了半米的腐土之下，是连成片的黄色石头，表面粗糙的纹理疙瘩，摸起来冰凉滑手。 “不，这是铜矿石。”阿野高兴的说道：“阳铜阴铁，地表有这么大片的铜矿，说明这个骨头山的里面，很可能有一个大铁矿啊。” “你还懂寻矿之术？”吕岩奇道，原来这么多天来阿野到处敲敲打打，竟然是为了寻找铁矿。 “那当然，我从4岁起就跟着爷爷在草原荒漠区寻找铁矿。”说到寻铁，阿野难掩脸上的得意之色：“我早就觉得骷髅大陆的地表虽然被腐土掩盖，但并不是应该太缺乏铁矿，之所以总是说骷髅大陆缺铁，其实主要还是因为骷髅根本就不重视铁质武器，混乱的陆地上到处都是战争、野匪，被限制了自由的人类根本不可能在这种条件下进行寻矿工作。” 吕岩按了按镶在山体中的铜矿石，指骨上传来冰冷欲裂的冻感：“铁器……真的有用吗，特别在对付强骨、骑骨的时候。” “有用！”阿野愣了片刻才说道：“听爷爷说过，兰帝国的铁匠有着神乎其神的萃取工艺，他们能够提炼出最精纯的钢，钢的种类有很多种，它们能够掺杂进多种物质，甚至是魔法物质，它们制成的武器有着无以伦比的破坏力。” 吕岩想起了瓦尔丹草原上的约克白，在数百万食腐白狼群中闲庭信步，利剑挥舞之间只见到一到闪电，之后就是无数被切成数截的狼尸，约克白的武艺是一个方面，但他手中的佩剑必然也是有着极其锋利的刃口，才有可能制造如此惊人的效果。 “阿野，你会那种炼铁技术吗？” “我……不会……我13岁就被掳来了骷髅大陆。”阿野的脸憋的通红，喘着粗气哼哧了片刻，才压抑住情绪继续说道：“但我可以尝试，我可以琢磨，爷爷说我是天生的铁匠，我一定会打造出这个大陆上最强大的武器！” “然后让我拿着它杀光所有的骷髅？” “是的，骷髅杀死了我爷爷，毁灭了我的家园和部落，我再也回不去了，我要拉这些骷髅们陪葬，我要他们下地狱……呜……呜呜。”阿野说着说着就蹲下了，肌rou贲张的双臂收拢到胸前，布满了老茧的大手捂住了脸，发出呜呜的哭泣声。 吕岩轻轻走到阿野身边，抬起的手骨停留在阿野的背脊上方，迟疑了很久，终于没有拍下去。 “大人，有发现！”正在吕岩犹豫着自己以骷髅的身份来安慰宣泄感情的人类是否合理的时候，腿骨上长着两排锯齿的红骨回来了，他带来了另一个惊人的消息。 五分钟后，吕岩和柯尔温留下少量的骷髅驻守，然后带着精锐的手下，绕出骨狭间山的山谷，沿着山体的北面，向着山谷另一头摸去。 “向柯尔温老板说一下大致情况。”吕岩、锯齿腿红骨，以及兴致nongnong的柯尔温走在队伍最前面，吕岩命令红骨把刚才的情况做一个说明。 “大人。”锯齿腿红骨礼貌的向柯尔温点点头道：“我们前进到山谷中央的时候，就发现了这里不止我们一伙骷髅，还有不少骷髅暗哨在山谷中部地区来回扫荡，它们并不走远，但却牢牢的锁住了进入山谷深处的入口，似乎在保护什么东西，因为不敢打草惊蛇，所以特意来请大人们定夺。” “会不会是芬瑞尔派来收集残留骨魂的队伍？”吕岩问道。 柯尔温摇了摇头：“不会，收集一两个残留骨魂没必要大费周折，而且也很少有领骨在战斗结束半年后还在收集骨魂的，现在冬季提前到来，芬瑞尔的士兵更少，他应该比泽克西斯大人更急着派兵去采集白木林才对。” “那就是野匪咯？” “野匪对战场的兴趣也不会太大才是，骨魂不能直接摄取，都是要丢尽魂隙中，扩大魂隙范围，其作用要慢慢才能显现出来，对于四处流窜劫掠惯了的野匪来说，这里的收益太小了。”柯尔温又一次否定了这个看法。 吕岩知道柯尔温说的有理，当然不会生气，他一边注意聆听风声，一边小声问道：“那您怎么看，会是什么骷髅？” “冒死去战场上偷几个骨魂，回去填充自己村落魂隙的流浪骷髅，可能性比较大。”柯尔温说道：“流浪骷髅如果难得可以定居下来，他们都会对所处村落的魂隙有感情，冒险为村里做点事情是有可能的，骷髅大陆上甚至有因此而成长起来的三级城池，你可以想象那个村子的骷髅们有多爱家了。” 这次吕岩摇头了：“可我手下红骨说了，对方有很严格的巡逻轨迹，如果是流浪骷髅的话，恐怕没有这么好的素质吧？” 柯尔温凝神道：“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 刚说道这里，吕岩突然站住了，他的目光看向前方的黑暗，满脸惊讶的表情……来自附庸战骨古伦特的感应，出现了。 第七十二章 假卡制造 对附庸骷髅的感觉，怎么说呢，就好像是隔壁暗篷中的同伴，头顶云层外的太阳，脚下魂隙中的引魂水汽，虽然看不见，甚至也听不到，但就是感觉到，明明什么迹象也没有，就是知道他在那里。 古伦特的脊柱骨中有一块吕岩的骨头，他是吕岩的同级附庸，照理说应该隔着很远都能有隐约的感应，但这个感应已经断了很久了，吕岩都不记得什么时候开始失去对古伦特的感应的，好像是在黑水城筹集廉价引魂水的时候。 可没有想到的是，在这个骨狭间山最漆黑的凌晨时分，居然突然感应到了古伦特的存在，吕岩甚至能够确定，古伦特的位置并不远。 “大人，您看，前面有两个哨兵。”锯齿腿红骨压低的声音传来，吕岩抬起头，看到前面山体的缝隙中，露出暗暗的火光，有两个骷髅躲在一个内凹的洞口中烤火，不时将脑袋伸出来四处张望一下。 “你跟我一起过去，我们端了他们。”吕岩将白蜂抽出，抓了一把烂泥封住白色的枪尖，然后沿着山脚摸索过去。锯齿腿红骨拎着月牙枪，一声不响的跟在他后面。 为了减少被发现的可能，最后三十米的时候吕岩选择了匍匐前进，锯齿腿红骨也跟他做出同样的动作，全身趴在雪地里，刺骨的冻雪摩擦的骨头剧痛无比，每一次用力拉扯臂骨移动身体都是堪比自残的痛苦折磨，吕岩听到风声带来了远处大量骷髅的碎语，他不敢冒险暴露存在，因为即使有犀利的阵法在手，他也不可能面对数倍于自己的敌人。 悄悄回头，吕岩看到锯齿腿红骨一声不响的跟上了，颌关节咬的死死的，没有发出一丝呻吟，这个红骨的毅力非常不简单。 越来越近，吕岩听到山洞内两名哨兵的对话。 “妈的，换班的时间都过了，那两个家伙怎么还不来，这鬼地方冷死了。” “行了，你就别抱怨了，老大说忙完这个月就可以离开骨狭间山了，山谷中已经很难找到合适的骨头……” 突然，吕岩听到背后传来冻雪被踩塌的咔咔声，有骷髅从后面接近。 此刻吕岩距离面前的山洞只有五米，他甚至能够看到山洞内两名骷髅的身体，强壮的狼形结构，没有代表战骨身份的红色碎布，身上的黑色骨头有着几乎无法察觉的红斑，不是军队战骨，而是生于野地的骷髅，看样子很像是野匪。 吕岩没有把握在一瞬间冲出去干掉两名哨兵，即使可以，身后的来者也会发现他的存在，这会不会引起什么样的连锁反应呢？ 但如果不动手的话，自己又在进入山洞的必经之路上，如果背后的来者是换班骷髅的话，那暴露也是必定的事情，倒时候要一次面对四名敌人…… 正打算冲出一搏的时候，吕岩突然听到身后传来红骨快速爬动的声音，那名锯齿腿红骨突然向着远离山体的荒野方向爬去，似乎是被前后夹击的绝境吓到了，想要赶紧逃离。 难道看错了这个小子？ 吕岩再想用魂言阻止已经来不及了，山洞内的两名骷髅跑了出来，身后的脚步声也突然加速，向锯齿腿红骨跑去，在寂静的凌晨，锯齿腿红骨那样响亮的动静没有任何隐藏的可能。 身后的果然也是两名有着暗红色斑纹的野地骷髅，四名骷髅汇合到一起，大笑着撵上了锯齿腿红骨。 “哈哈，哪里钻出来的废物？” “是个人形啊，真是天生的废柴！” “好像他只会爬，不会站呢！” “哈哈，快爬，快爬……” 看着四具从自己身前掠过的骨架，吕岩猛然醒悟过来，这名锯齿腿红骨不是逃跑，而是要牺牲自己来引开敌人，好红骨！ “不要一味躲避了，你创造了个很好的机会，吸引他们的注意力，配合我！”吕岩用魂言喊住还在拼命向远处爬的锯齿腿红骨，然后悄悄的从地上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