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节
那边罗纱也刚刚意识到这点。 原本穆氏正有一搭没一搭地与她介绍着府里的情况,罗纱凑了舅母说话的空档,提出想要先去拜见外祖与外祖母。 谁知却被穆氏含糊着拒绝了。 罗纱心中隐隐有了猜测,可也不敢肯定,就说道:“初来乍到,总得先拜见过长辈才合礼数。” 穆氏叹了口气,却也知道事情总要说开的,就道:“母亲已经歇下了,说是没什么事情就不要打扰她。” 已经歇下了? 罗纱怔了怔,望着西边尚能瞧见完整轮廓的夕阳和依然大亮的天,深深叹了口气。 外祖母的心结,恐怕比自己想象得还要严重。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四翼草妹纸说想要小穆出场,可我琢磨了半天,那家伙怎么也得再过个几天才能出来。 于是,于是…… 于是喜欢那臭小子的妹纸们千万别因为这个抛弃我啊! ☆、47程博文的建议 穆氏方才本在处理府中事务,听罗纱来了便将事情搁到了一旁来接她。此时与罗纱同行了一段路后,就有管事的婆子来寻穆氏,说是有些事情必须得她亲自处理才行。 穆氏无奈,见程博文与叶颂青在身后不远处缀着说话并没跟上来,就与罗纱等了他们。 待二人行到她们身边,穆氏对程博文说道:“我还有事情要处理,你陪你meimei去览芳苑。” 等程博文好好应下来后,穆氏又细细叮嘱了他一些注意的事情,等程博文再三保证必定会将兄妹二人安置妥当,她这才放心离去。 罗纱正要与程博文他们继续前行,突然小腹传来一阵疼。她倒吸了口凉气,立在了那儿。 程博文和叶颂青见状,忙问她怎么了。 罗纱静立片刻后,那阵感觉便消失了,心道可能是没休息好,便摇头说没事。 程博文只当她可能是累着了,指了不远处的一个院门说道:“那便是览芳苑了,等下你好好休息下。” 罗纱谢过他,随着他们二人在一旁安静地走着,听着叶颂青与程博文的谈话。 慢慢行至览芳苑,一进院门看到院内风景,罗纱便怔住了。 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池塘,水面躺着许多莲叶,池上建有水榭,当中是座八角凉亭,透过凉亭还可隐隐看到池边有几座假山,在假山的北面则是一座两层高的小楼。 迈入院中便是扑鼻芳香,原来院子四处错落分布着各色鲜花,有的已经盛开有的尚在打苞,如今满园的花开了不过是十之二三便已经是芬芳满园春意盎然了,可以想象再过些时日待这样花苞全部绽放后,这里会有何等美好的景象。 罗纱惊喜着,感动着。 虽然穆氏告诉她收拾了个院子给她独住,但她万万没有想到竟会是这样漂亮的一处地方。 晴夏院大则大矣,却远远没有这般的雅致。 叶颂青显然也有相同的感觉,感叹不已。 程博文笑说道:“改日有机会了让景安带你们去他家看看,定国公府的景致那才是一等一的好。” 想到那个肆意的少年,罗纱柔和了眉眼,笑道:“好。”后又记起方才只顾着惊叹忘记了道谢,忙说道:“劳舅母费心了。” “有什么费心不费心的?这览芳院是早已备下了的,原本母亲打算生个女儿住进来,可是没能如愿便一直空置着。”程博文浅笑着说道:“如今meimei你住进来,倒也正合适了,也算是全了母亲的一个心愿。” 说话间三人就到了小楼下,程博文笑问罗纱:“方才也忘了问你就将你带过来了。你是想住在这楼上,还是想住在那几间屋子里?” 他指的是那几间院子东侧的一排房屋。 罗纱笑道:“若是不麻烦,我自然是喜欢住在这楼上的。” “我也觉得如此。”程博文说着,示意人将罗纱的东西抬了上去,解释道:“这里的卧房在二楼。那边的房屋也收拾过了的,若是你在楼上住腻了,还可以去那里住几天。” 罗纱笑着应了。 叶颂青见只有罗纱的箱子并无自己的,便指了那排房屋疑惑道:“难道我要住在那里?” 程博文轻轻摇头,“不了,你住在我院子里。” “什么?” 叶颂青讶然问道。他这才知道这些日子里居然要和罗纱分开,想也不想断然拒绝。 可不管他怎样反抗怎么说,程博文都只是那样浅笑着望着他,眸中的坚定却是不容置疑。叶颂青说着说着,声音也就弱了下来。 叶家不够安全,罗纱护他护得严实,使得叶颂青自小到大就一直与罗纱在一处没分开过,如今听到这消息,他不放心罗纱也有,伤心难过也有,直到发现事情没有商量的余地,就沉默下来不说话。 罗纱自然知道叶颂青的想法,心中也颇为难过,但她知道叶颂青长大了,自己与他终究是要渐渐分开的,便咬着牙硬了心肠,开玩笑地推推他,说道:“三表哥的院子定然也是极漂亮的,你不用担心。” 她故意这样说,无非是想转移叶颂青的想法。 叶颂青知道她的意思,反而心里更加难过,就别过头不理她,丢下罗纱与程博文,独自闷声不响地大跨着步子往小楼上走。 罗纱便有些担心他,毕竟事先没有任何的心理准备,忽然让他这样,必然一时无法接受。 程博文与罗纱慢慢走在后面,待二人跟叶颂青分开一段距离了,程博文才低声朝罗纱说道:“其实这事是我安排的,让他与我住一起。原本母亲的意思是,给他单独安排个院子的。 “我知他非常依赖你,想着若是让他突然独自待在一个院子里,怕是会不习惯,还是会没事就来寻你。可他毕竟渐渐长大了,得学着独立起来,如今既然来了这儿,有我在旁边看着或许能让他改一改,最起码,也能防着他没事就朝你这边跑。”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其实我也怕你心软,若是他后面求上你一求就答应他搬来你这儿,那就不好办了,所以和你说一声,往后不要太惯着他了才是。” 罗纱闻言便是一怔。 她虽然知道自己对叶颂青有些护得太紧了,可确实没想到好的办法,平日里也只想着让他同白启正多玩玩便好了。 说起来,程博文虽然隔段时间便去叶家看看她们兄妹俩,可每次都不会住很长时间,最多不过三日便离去,而且去的次数并不特别频繁,只是没想到,这样清清冷冷的一个少年,却敏锐地发现问题,而且肯出手相帮。 罗纱心中很是感激,诚心谢过了他。 程博文浅笑着微微摇头,示意她不必如此客套,“你我本是兄妹,他也是我的弟弟,何必如此见外?” 虽然叶颂青看似跟罗纱赌气,可到了楼上后还是将屋子里里外外地看了半晌,确认在这个地方住着够舒服,不会委屈了罗纱,这才绷着脸粗声粗气地说道:“一看就是小姑娘住的地方,要我住进来我还不肯呢!”说完就急吼吼气呼呼地跑走了。 罗纱无奈,只得拜托程博文好好照顾他。程博文淡淡笑着,示意她不必担心,就也离去。 静坐片刻后,罗纱的小腹又开始有些疼了起来,想来是由于连日颠簸加上身子尚未调养好,她决定睡上一会儿。可虽然身子疲累,偏偏脑袋好似清醒得很,怎么闭眼都睡不着,额角和脑袋还隐隐作痛。 无奈之下她只得唤来红倚说了大体情况,红倚笑道:“没事,姑娘这是累得狠了,又换了个地方不习惯,过上一两日便好。” 听闻罗纱不准备吃晚饭了要好好睡上一觉,红倚便给她吃了一颗安神的药丸。 罗纱睡梦正酣,朦胧中好似听到红绣和红倚的说话声。 “红倚,你给姑娘吃了什么?” “就是安神的药啊,也没什么。” “那怎的叫了这许久都醒不过来?” “不知道,或许姑娘累得太狠了吧。” 两人的声音渐渐远去,罗纱刚要沉沉睡着,她俩的声音又再次出现。还未待罗纱听到她们在说什么,口中就被塞进了个药丸。 这药丸极苦,苦到罗纱口舌嗓子全在抗拒着它,偏偏不知是红绣还是红倚在她下巴与喉咙处按了几下,那药丸便被她不小心咽了下去。 罗纱被它的味道呛得难受,直起身来捂着胸口直咳。两个丫鬟却是惊喜地说道:“姑娘你终于醒了!” 罗纱感觉气顺了,眼睛也不睁开,摆摆手准备躺下继续睡,哪知却被两个丫鬟拦住了。 两人将她架到床边,扶她在床边坐好,自顾自给她穿着衣裳,说道:“今儿国公爷让世子夫人给少爷和姑娘摆了接风宴,世子爷和几位表少爷表少奶奶都会去,咱们已经耽搁了些时辰,姑娘可得快点儿起来了。” 这回罗纱可被惊醒了。 原本穆氏怕她累着,说了明日里才摆宴的,所以罗纱才放开了胆子去睡。没想到如今外祖父却是将宴提前了——他老人家发了话,谁敢不从? 可红倚的药太好用了,罗纱就算醒也没能醒得彻底,于是她半眯着酸涩的眼睛,催促着二人快一些,又让红丹红月准备些凉水给她净脸。 虽然急急忙忙紧赶慢赶,由于起来得较晚,罗纱去得还是有些迟了,舅父程瑞达、舅母穆氏以及三个表哥两位表嫂都已经到了,就连叶颂青,也已经静坐在屋中。 穆氏看了罗纱的样子,只觉得心疼,唤过她坐在自己身侧,不住问她身子怎么样了。 罗纱努力平息了下气息,先是见过了舅父舅母,回了舅母的问题后,便依次见过几位表哥表嫂。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两位年长的表哥与表嫂,几人笑着问候了她几句,给了罗纱见面礼。 礼物都是放在匣子里的,有大有小,罗纱谢过他们接过后便都交给了丫鬟拿着。 虽说舅父一家人很是热情,饭菜也很丰盛,可罗纱总觉得自己没醒彻底,再加上小腹时有时无地疼上一阵,她强撑着笑颜才吃完一顿饭,饭后又强忍着哈欠陪穆氏说了几句话,这才回了览芳院。 回到屋子后,罗纱也顾不得整理礼物,只吩咐丫鬟们帮着收整好,便自顾自准备去睡了。 谁知她刚进到卧房,就听到红丹的连声惊呼。罗纱本准备不去管了,可紧接着就听到了红月的几声惊叹。 红丹本就活泼,惊叫会儿便也罢了,可红月向来是个稳重的,怎会也如此? 罗纱心中好奇,就转回了外间,边走边道:“怎么了?” 红丹指指桌子,罗纱顺着望去,待她看清桌上的东西时,就也愣了。 一座红珊瑚盆景正立在桌上,光泽艳丽、温润可人。 “这是……” “这是二表少爷送的。”红丹瞠目结舌地说道。 红倚红绣跟在穆景安身边什么稀奇物什都见过倒也罢了,红月红丹却是从小到大都没见过这样漂亮的珊瑚的,不免有些目瞪口呆。 罗纱只觉得这礼物太贵重了,可她脑袋昏沉沉的,着实顾不上多想,心中感叹一番后便吩咐她们将东西仔细收好,就自去睡了。 谁知就是程博延这样的一番好意,倒是给罗纱惹了些麻烦出来。 ☆、48初来 说起来,罗纱这次来国公府,倒是赶得巧了,正好碰上了两件事。 头一件,便是勇毅侯的夫人今年准备办个大型的赏花会,时间就在四月中。 安国公府是一早就收到了帖子的,而勇毅侯府与安国公府同在荣昌府,离得这样近,穆氏她们到时是定然要去的。 如今罗纱来了,穆氏在她到的第二天就让人给她量了身赶做新衣,打定主意到时要将她也带了去。 至于另外一件事……罗纱自己也说不清楚算不算得上是好事。 她来葵水了。 那是罗纱刚到国公府的第三日清晨。 前一晚她总觉得身子不爽利,怎么躺都不得劲儿,翻来覆去,就是找不到个合适的姿势入眠。这样折腾了近一宿,天色泛出亮光的时候她才堪堪睡着。 可睡了没多久,她就觉得身体有些地方不太舒坦,可迷迷糊糊地也想不出是什么地方不好,只觉得惫懒非常,便嘶哑着声音唤了红倚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