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节
“那就不要去想了，吃饭，吃过饭之后你陪朕去落霞苑看看小皇子，再过三天他就满月了，到时候，就该给他定下名字了。”司钺说着又给林苏夹了一筷子的菜，“吃吧，你最近看着都清瘦了呢。” 林苏笑了下，“谢皇上，皇上也多吃点。最近政务繁忙，皇上看着才清减了呢。” 气氛到了这里，才算是正常起来，两个人一边吃饭，一边简单的评价一下菜色，气氛也算是融洽。而林苏，则彻底不敢再轻易提之前的话题了。 用过晚膳之后，林苏就陪着司钺去了落霞苑，自从发落了以张嬷嬷为首的那群人之后，整个落霞苑都换了新的人手，而小皇子的奶娘，更是司钺找了文景轩和封旌两个人精挑细选出来的。 整个落霞苑都变得不同于往了，见林苏和司钺进去，一路上小丫鬟都笑语盈盈的行礼，另外还有小太监在行礼之后飞快的去里面通知。等到司钺和林苏两个人被迎进小皇子的房间之后，立刻就有宫女送上了茶水。 林苏看着司钺坐在床边低头看已经睡熟的小皇子，这才坐在了宫女送上来的凳子上面，低声问一旁的宫女今日小皇子的情况。 “小皇子今日喝了三小碗的奶，秋晏姑娘送过来的一碗米粥也喝的干干净净。”采悠在一旁低声的回应，她之前就被林苏给派了过来。现在正是负责小皇子的日常记录，“小皇子在下午的时候醒过来了一段时间，看起来很精神。奶娘照顾着他活动了四肢。” 听到这里，司钺才回头看了林苏一眼，然后才把目光转向采悠，低声问道：“小皇子这几天没有再发热吧？” 采悠立刻摇头，道：“回皇上的话，小皇子近些日子来身子好了不少，虽然偶然夜里还是会惊醒，哭泣，不过这种情况已经越来越少了。”她抬头飞快的看了林苏一眼，然后才压低了声音，有些不安的开口。 “每次小皇子夜哭，都是奶娘搂着他睡下的。贤妃娘娘曾经又请了封御医一次，可是封御医说……” 说到这里，采悠猛然顿住了，露出踌躇的表情看向林苏，似乎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说下去了。 “封旌说了什么，你直说就是。”司钺沉声道。 采悠这才深深吸了一口气，避开了林苏的方向低声道：“封御医当时说，小皇子虽然看似不懂事，小小的不足月也不会认人，可是毕竟是母子连心，生身母亲不在身边，他自然是感觉得到。心中不安，自然会睡不好。而心中不安，却是药石之力不能安抚的。” 司钺的脸色越来越阴沉，没有看向采悠，反而是转头看向了林苏。 林苏似乎是没有注意到司钺的注视一样，反而是皱着眉头看向采悠，神色间已经渐渐露出了威胁的意思。 他似乎略微释疑，重新把目光看向了躲避着林苏眼神的采悠，慢慢开口：“这是封御医说的？” “是的，皇上。”采悠说：“封御医当时的话，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她说着低下了头。 司钺挥了下手，示意她离开，然后才转向了林苏。 “这话，为什么你之前没有告诉朕？” 林苏微笑着看向司钺，倒不像是很惊慌的样子。“皇上，之前臣妾看你似乎并不想说太多。所以，就没有再拿小皇子的事情来让你心烦，毕竟，现在小皇子的情况已经好了不少。真正让人担心的，反而是皇后娘娘，她最近很是憔悴……” “好了，朕心中有数。”司钺猛然站了起来，看也不看林苏一眼就朝着外面走去。 林苏连忙站了起来，跟着走了出去。 这天晚上，司钺意外的没有留宿在林苏这里，反而是在用了晚膳之后去了李茉姗那边。 第二天，整个皇宫都传遍了林苏触怒司钺的小道消息。听得夏妍心中一阵阵的怒火，回到扶柳殿之后，看着林苏趴在美人榻上偶尔绣上一针放了许久的冷梅，忍不住叹息了一声直接过去。 “主子！”她低声压抑着叫了一下，有些不满的看了林苏一眼，又有些无奈的低下了头。 “主子何必为了皇后娘娘惹怒了皇上呢？”她低声嘟囔，“现在整个皇宫里都是等着看主子笑话的人，主子还有心情在这里绣花？” “不绣花，我还能干什么呢？”林苏笑了起来，“难不成还去缠着皇上哭求哀号不成？” 083 子嗣问题 林苏笑了起来，“难不成还去缠着皇上哭求哀号不成？”说着，她就不再理会一旁的夏妍，低头重新开始绣花。 夏妍急的都想跺脚，可是想了又想最后只能忍住了，自己平复了半天心情，然后才倒了茶给林苏递过去。 “主子也别太累着，容易伤眼睛。”她低声劝道，“奴婢看外面不少花都开始打苞了，不如主子到院子中走动走动，散散心也好。” 林苏抬眼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那茶水，“这水还是赏给你喝吧。看你急的，嘴巴都上火快出泡了，回头记的让秋晏给你炖碗雪梨羹下下火。” 瞎眼这才笑着应了一声，“还是主子心疼奴婢。可是，奴婢也心疼主子啊……”看了林苏一眼，她眼神中带着一丝不赞同，“主子这么闷在屋子里面，对身子不好。” 说着，夏妍一口气把杯子里面的茶水给喝了个干净。长长舒了一口气，还没有来得及继续跟林苏说话就听到外面一声唱喏声。 “圣旨到！” 林苏放下的手中的绣品，看了一眼夏妍，然后招呼来春燕，三个人一起出了屋子接旨。 圣旨的内容很简单，除了姘四骊六的称赞了林苏一同之外，还给林苏赏赐了不少的其他国家送来的贡品，而最后才提了一句所谓母子情深什么的，让她把小皇子送到朝凤殿去。 春燕迎着传旨的内侍去了偏厅喝茶，小心翼翼的塞了银子，几句悉心奉承之下，就打听到了不少的消息，回去跟林苏一五一十的学了之后，林苏这才松了一口气。 当初下得那步封旌的棋总算是起作用了。 采悠当时说的话，并不是无的放矢，而是林苏早就跟封旌商量好的，这话也确实是封旌说的。司钺昨天晚上听了采悠的话，林苏相信以他的个性必然会去找封旌核实此事。 说的是母子连心，可是父子难道就不连心了吗？ 司钺就算是再想要对付蓝家、周家，再想打压周淑娴，可是看着小皇子的份上，还是会让步的。毕竟，现在，小皇子还只是一个婴儿。而不是什么牵扯到利益纠葛的人物。 这点，林苏心中早就有数。如今听了春燕得来的消息，心中就更是大定。 只怕这次司钺不但不会恼了自己，心中还是会有些感激的吧？林苏心中略微一盘算，立刻就吩咐夏妍去通知落霞苑那边的人准备一下，然后才出门亲自带着那位小张公公去了落霞苑那边，监督小皇子这边的情形。 “这些宫女太监，都是之后又补上来的，只怕皇后娘娘那边用着可能会不顺手，就只留下当初皇上挑的刘嬷嬷和大宫女杏儿一起跟着过去好了。”林苏笑着道：“其他的人就还留在我这边，帮忙照看着这个院子。” 小张公公抬头看了林苏一眼，才笑眯眯的应道：“贤妃娘娘考虑的是，奴才心中有数，知道该怎么说。” 林苏见他机灵，心中也松了口气，低声道：“虽然小皇子在我这边住的时间不算长，可是还是添了一些东西的。本来这些东西都应该随着小皇子一起送去朝凤殿的，可是，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张公公，本宫想把小皇子在落霞苑中用过的东西都留下来，全当做一丝怀念，不知道可否？” “这是人之常情，向来别人也不会说什么的。娘娘请自便。” 小张公公的识趣和配合，到了最后的结果就是，小皇子来的时候带着的是什么东西，走的时候几乎带着的还是什么东西，绝对没有多一样。 不是林苏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而是周淑娴毕竟不是什么大度的人。这些日子来，她虽然在表面上为了周淑娴做了不少的事情，可是她自己心中也清楚。早在周淑娴把那根簪子送给她的时候，其实周淑娴已经下定了决心要杀了她了。 而林苏，甚至是从重生的那一刻，就以让周淑娴崩溃，败落，甚至是死亡为目标的。 他们两个之间，真的不用虚情假意的说什么是你逼迫我这么做的。只要抓住机会，两个人都会毫不犹豫的置对方于死地的。 所以，林苏谨慎的不给周淑娴留下一点点的反击机会。而且，还要假装成一点都不知道周淑娴对自己的想法，让对方放松警惕。 小皇子重新回到了朝凤殿，让不少的人心中都起了心思。李茉姗为此还特意来了林苏这边一趟。自从小皇子搬过来之后，她为了避嫌，可能也是为了避免看到了心烦，几乎再没有往林苏这边走动。如今好不容易来了一趟，就不客气的留下来蹭了一顿午饭，然后才半依在美人榻上，和林苏闲聊。 “为他人做嫁衣的感觉如何？”李茉姗似笑非笑，眼神奇怪的看着林苏，“你心心念念为了那个孩子好，可是到了最后呢？不过是皇上一句话，那孩子就又回到了皇后娘娘的身边，而她那个人，想来你应该比我更加清楚才对，是不会对你感恩的。” 她伸手捏了一块放在一旁的点心，咬了一小口咽下去，才又接着道：“现如今，你又准备如何？” 林苏懒洋洋的挑眉看了李茉姗一眼，突然笑了起来。 “你以为小皇子回到她身边，她便万事无忧了吗？不要忘记了，选秀，马上就要开始了，到时候，只怕皇后娘娘会忙到没空照顾她的小皇子，就更别提她自己的身子了。” 说到这里她才翻身换了个姿势，重新拿起自己的绣品，道：“快到你生日了，我这正准备给你绣个石榴荷包呢。” “小气！”李茉姗拿起手中的糕点朝着林苏砸了过去，“堂堂贤妃，我过寿辰竟然只送一个荷包？” “堂堂良妃，竟然还在乎一个小小的寿辰礼物？”林苏躲了过去，笑嘻嘻的看着李茉姗，两个人似乎就这么撇开了之前的话题，彻底开心了起来。 当天晚上，司钺宿在了周淑娴那边。而第二天，就是小皇子的满月了。 皇宫之中大肆庆祝了一番，毕竟是当今皇上司钺的第一个子嗣，而且目前来说还是唯一的一个子嗣，所以满朝上下都是很重视的。 而林苏也再一次见到了自己的母亲。 苏氏带来了林拙言的传话。 “你爹爹说，既然现在皇后看似已经站稳了脚跟，那么你也是时候考虑一下子嗣的问题了。苏儿，无论如何，女人要有自己的孩子才行。” 084 揣测圣意 此时，林苏母女正坐在一个凉亭之中，外面就是小皇子满月的女眷宴会，而两旁都是路，小宫女们也都是来来往往的忙碌着，谁也没有注意到她们之间的谈话。 苏氏的话一出口，林苏的脸就红了起来。她低声叫了声娘，然后才气恼的道：“这事，你也真好意思挂在嘴边跟女儿说。” 说着，她就借着喝茶的动作挡住了自己的脸，不让苏氏看到她一瞬间不自然的表情。 给司钺生一个孩子？ 前世的她是曾经有过这样的想法，并且真的这么做了。可是，现如今呢？她不是不想要孩子，可是，文景轩就在这宫中走动……而且，她也害怕。若是她这次依然没有能力保护好自己的孩子，她到底还能不能承受这样的打击。 放下茶杯，林苏的脸上已经是淡淡的羞怯笑容了，“娘，不说这些还见不到影子的事情了。家中如今可好，弟弟的启蒙如何了？展眼就是一年多没有见过他了，如今又长高了吧？” 说到小儿子林郢，苏氏的脸上满意的笑容是藏也藏不住的。她细细说了小儿子林郢的种种事情，听得林苏脸上也带上了自然而然的笑容，回想起在家中的千娇万宠，忘记这后宫之中的争斗。 然而，这难得的一次入宫机会，林拙言又怎么会轻易的放弃，早就千叮咛万嘱咐的交代了苏氏让她一定要好好劝一下女儿，甚至于抓住机会在选秀的时候给周淑娴致命的一击。而一旦后宫之中少了六宫之主，或者说，六宫之主不能掌控后宫，皇上才有机会对付周、蓝两家…… 苏氏的声音越来越低，而林苏的表情也越来越带着委婉的笑容，完美到没有一丝的破绽。 “娘，这些事情，我心中都有数。多谢爹爹的提醒了。”林苏笑了下，目光转向一旁来去匆匆的宫女、太监身上，“后宫的事情，苏儿知道该怎么做。而朝堂之上，还请娘转告爹爹，千万小心。至于揣测圣意的事情，千万不要掉以轻心。皇上自然是不想被世家控制的，可是他肯定更不想动摇江山的稳固。” 林苏神色凝重，“有些事情，过犹不及。” 她隐晦的提醒，相信就算只是这样林拙言也是能够明白话中的意思的。有些事情，只能一步一步慢慢的来。 叹息了一声，林苏才算是正式回应了苏氏之前的问题，“至于孩子的事情，我会留意的。” 两个人说到这里也就起身，重新回到了宴会之上，林苏虽然只是贤妃，可是在这些外妇的面前也是主子，她的到来让不少夫人都侧目，起身行礼。林苏一一笑着回应，这才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等她坐下，其他的人这才又一一落座。而坐在苏氏附近的女人也纷纷凑过去说话。 宴会是无聊的，除了让宫内外的消息流通了一番之外，也就是让他们联络联络感情了。 等到宴会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小皇子的名字也公布了。 弘珏，司弘珏。 之后的几天，林苏去给周淑娴请安的时候，敏锐的发现周淑娴的脸色有些奇怪。猛然一看似乎是完全恢复了，并且脸色红润到让人嫉妒。只是，林苏隐隐意识到，那红润几乎是潮红了，似乎并不是病愈的象征，反而看着有些危险。 趁着让封旌把平安脉的时候，林苏把周淑娴的情况说了一下。 “不知道这样的情形，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苏看着封旌慢慢收起所有的东西，这才开口问道：“封御医，你心中有数吗？” 封旌盖上了医药箱子，这才转头看向林苏。 “药石之力可以治，但是伤及根本，只怕以后都会身体虚弱，容易着凉生病。”封旌清冷的目光从林苏的脸上滑过，看四周并没有其他人，这才接着开口：“这种情形，我之前就有注意到，但是皇上和皇后娘娘更加信任宫中的老御医。” 林苏微微一愣，很快就意识到了在封旌的话中隐藏着多么重要的信息。 司钺应该是知道封旌的医术的，而皇后的情况他却并不打算让封旌过去看看。也就是说…… 林苏深深吸了一口气，笑着看向封旌。 “今天又是麻烦封御医了，本宫之前做了些点心，封御医拿回去吃吧。”她转头叫了一声，“春燕，去把之前的点心包上一些给封御医带上。” 春燕应了声，转身离去，很快就又拿着一盒子包裹好的点心送了过来。 林苏起身，接过点心亲自送到了封旌的手上，“封御医尝尝看，是否合口味。若是喜欢，就派人过来说一声，本宫就让人再送过去点。” “娘娘太客气了。”封旌抿唇露出了一丝微笑，“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再说，这是我身为御医的职责，娘娘不必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