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节
微微摇头，或者只是巧合而已。 “怎么，你不愿意吗？”苏氏的声音传来，林苏微微一愣，有些不解的看着她，“娘，您刚刚说了什么，我只顾着想张家jiejie进宫选秀的事，没注意。” “娘是说，我有了身孕，而你也渐渐长大身边应该放几个年纪差不多的丫头伺候才成，毕竟兰嬷嬷是你奶娘，不能一直跟前跟后的照顾你。”苏氏笑着看向林苏，“过两天叫上人牙子买丫头的时候，你也跟着过来，挑两个顺眼的留在身边伺候，另外院子中也要放两个粗使的丫头才成。” 买丫头？ 林苏愣了一下，怎么也不明白苏氏怎么会突然有这样的念头，虽然林拙言现在是四品下级的官员了，可是记忆中林氏夫妇都不是张扬的人，她身边有着兰嬷嬷处理大小事情，其他的杂事也有粗实的丫鬟做，为什么突然想起要加两个贴身丫鬟呢？ 她把心中的疑惑问出，苏氏立刻就笑了起来。 “你这个傻孩子，你看你的那些姐妹家，谁身边不是都有两个贴身丫鬟伺候的。不是突然有了这个念头，而是以前我们四处奔波，没有来得及顾及这些而已。”苏氏说着好笑的看着林苏，“而且当时你还小，身边有了丫鬟也不见得是好事。万一你压制不了对方，养出来一个吃里扒外的哄了你，我和你爹都不在，兰嬷嬷又不能越过你这个主子去，你说该怎么办？” 林苏低头想了想，然后才点头，“女儿明白了。” “明白就好，之前我和你爹都看低了你一眼，这一年相处下来，觉得你实在是比我们想的心思更加玲珑剔透，很多事情一点就透。”苏氏心疼的摸着林苏嫩嫩滑滑的脸蛋，“连林嬷嬷都一直在我们面前夸你懂事，说也是时候给你身边留几个丫头，让你学着管好身边的人了。” 管好身边的人，林苏心中一凛，不再言语。 她早已经知道，管好身边的那些人，确保他们的忠心有多重要了。林嬷嬷当初也曾经教过她，可是当年林氏夫妇不在京城，不管是林嬷嬷还是兰嬷嬷都没有权利做主买丫鬟让她练手…… 以至于刚刚到宫里，住在秀女们合住的迎息宫的时候，被恶奴欺负，被身边的宫女欺骗陷害…… 若不是后来回想起了林嬷嬷曾经说过的一些事情，她说不定会直接死在迎息宫中，根本就没有机会一步一步往上爬。 想到过往种种，林苏立刻慎重的点头。 “好，到时候娘记得叫我。”同样的错误，她绝对不会犯两次。 其实，林苏对于如果管教身边的丫头总已经有了心得，毕竟一百次的学习也比不上一次实打实的面对。 只是，她毕竟是半路出家，相信关于这方面林嬷嬷还有很多东西因为没有好的教材，所以没能教会她。 既然抱着从师父那里把所有的本质都挖掘出来的想法，林苏对于选丫头就特别的留意。那些看起来老老实实的都没能被她看中，反而是一些看着就很机灵，心思很活的女孩被她选上了。 这还算是好的，毕竟，在皇宫之中，连挑伺候自己的人的自由也是没有的。林苏眯了眯眼，笑着看向苏氏。 苏氏看着她伸手指出来的四个女孩，一阵头疼。这女儿明明不是那么傻，怎么挑起丫头了，这么不靠谱呢？她转头看向了另外一边陪同过来的林嬷嬷，却见对方微微点头示意没问题。 苏氏开始有些不解，可是转念一想，买这些丫头就是为了让女儿学怎么管人的，虽然林苏挑出来的丫头有些让人不放心，不过这样也可以给她一个教训。这么一想，她也就不再迟疑，利索的让伺候在身边的张mama拿了钱跟人牙子签下契约并要了买下来的那些人的卖身契。 006 调教丫鬟 从那日起，林苏的院子中就多了四个丫头。林苏在长辈眼中虽然是“敏而好学”，可是对于一些小事向来懒散，例如给身边的丫头们起名字这种事情。 她本想着反正四个人，刚好应了春夏秋冬四季，简单又轻省，不过这样简单的名字被林嬷嬷毫不留情的驳回了。 “大姑娘，要管好身边的人，就是从给她们起名字开始的。”从林苏身边有了丫鬟开始，所有人对她的称呼都从苏姐儿改成了大姑娘。这也就意味着她真的开始拥有管理自己院子的独立自主的权利，而不再是需要随时依附父母的小孩子了。 “那不如就叫做，春燕，夏妍，秋烟，冬彦好了。”林苏随口说道，这名字倒不是她第一个想到的，不过是投机取巧用了别人的想法。不过偷偷看去，林嬷嬷的表情倒是显得很满意，她这才偷偷嘘了一口气，然后看向站在一侧的四个丫头。 “这名字就按照你们年龄从大到小排好了，都告诉我你们叫什么，今年多大了，擅长做什么……”她笑眯眯地说，手中捧着的书也放在了一旁。虽然知道林嬷嬷在一旁观察着自己，不过也并没有多紧张。 只不过是给新来的丫头一个下马威而已，她还是不怵的。 果然，见才九岁的新主子落落大方的样子，四个丫头反而慌了神。 “我、奴婢春燕（夏妍、秋烟、冬彦），今年十三（十一……）岁……”一阵沉默之后，又是一阵的喧闹。林苏目光轻轻撇过四个争着说话的丫头，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四人立刻停了下来。 “从大到小一个一个来，不要乱了规矩。”林苏笑着说，一点不见恼火却唬住了春夏秋冬四个丫头。 一旁的林嬷嬷更是看得惊奇，本以为挑了这四个丫头的林苏对于这方面是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做的。现在看来，这个已经给了她不少惊奇的女孩，将会给她更多的惊奇。 至于这四个让苏氏不放心的丫头，看情况在林苏手里是翻腾不出什么大事了。 谁知道不过是两个月，这四个丫头在林苏手中竟然出了大问题。 其实，具体说起来也不算是特别大的事情，只不过是春夏秋冬四个丫头看着林苏做事向来软软绵绵的，也不见发火，更没有官家小姐的坏脾气动不动就打罚手下的人，就越发的懒散了起来。 春燕还好，毕竟十三岁了，一般人家的姑娘到了这个年纪早就该谈婚论嫁学着做家事了。如果不是她父母死的早，家里穷困嫂子不容人、大哥懦弱也不见得会被卖出来。 所以，她做事还算是勤勤勉勉，虽然偶尔会耍个小聪明偷偷懒，可是正事却是从来不敢耽误的。 而春燕之下，夏妍个性活泼很有点跳脱的感觉，喜欢到处打听却也不算惹人讨厌。只不过她却是一个嘴快手慢的人，做事情总是喜欢推脱。 至于秋烟和冬彦，一个刚刚十岁，另外一个就更小才八岁。这么大小的孩子，虽然因为出身的原因比同龄人成熟了点，可是林苏这院子太过于宽松了，加上主子整天笑眯眯的跟个小玉人一样，她们不知不觉的就放纵了起来。 先是夏妍仗着年龄大把自己的活推给了冬彦，接着秋烟竟然有样学样把打扫院子的事情也给丢了过去。 冬彦才八岁，又要打扫院子又要帮着夏妍做厨房的差事，加上她自己还要做的针线活，短时间还好，可是时间一场整个人都累晕了头，脸色一天比一天苍白，却强忍着什么都不说。 直到最后这丫头累的彻底迷糊，竟然把切碎了的芹菜当成香菜放进了给林苏的粥里。 林苏是不吃芹菜的，因为她莫名的对这种菜过敏。那芹菜是剁碎了放进粥里的，又因为熬了很久没了味道的缘故，她直到脸上出了红疹这才意识到出了问题。 一向温和的兰嬷嬷一见到林苏白皙的脸上浮起的点点红疹就立刻爆发了，一声令下让春燕叫来的夏妍质问。 夏妍顿时慌了神，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分辨这觉得不是她做的。 “大姑娘，兰嬷嬷，这粥真不是我熬的，大姑娘曾经特别交代过我她不吃这些东西的。”夏妍双眼乱转，“我今日里肚子疼的受不住就托了冬彦帮忙……” 冬彦今年才八岁，比林苏都小，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阵仗，一过来见夏妍跪着就也跪在了一旁。等到兰嬷嬷训斥她之后，小脸都青了，不顾一旁夏妍和秋烟使眼色就一五一十把知道的都倒了出来。 对于这些丫头之间的小动作，林苏一直都冷眼看着，只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事最后竟然有人有胆子闹到了她身上。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还站在一旁的春燕和秋烟，她轻轻哼了一声。 秋烟立刻被吓得趴在了地上，浑身瑟瑟发抖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平日里面欺负冬彦的伶牙俐齿都变成了浮云，只是哀求的看着林苏。 林苏却是连个眼神都懒得赏给她，反而直直的看着春燕。春燕一开始还脊背挺直的站在一侧，被林苏盯了那么一会儿，她渐渐不安起来，最终忍不住站了出来跟着一起跪下。 “大姑娘，奴婢有错。” 林苏这才低头，慢吞吞的说：“那你倒是说说，你什么地方错了？” “奴婢是几个姐妹中最大的，本就应该照顾、规劝她们三个才对。”春燕说话不疾不徐条理分明，这让林苏忍不住多留意了一点，“只是我怕惹祸上身，明知道她们三个私底下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却又为了自保而一声不吭。不曾提点过夏妍和秋烟两人这样做不对，也不曾帮过冬彦什么……奴婢有错，请姑娘责罚！” 这春燕，平日里面看着默不作声的……林苏心中更加有有底，忍着想要抓脸上红疹的手，转头看向了一直都没有说话的秋烟。 秋烟竟是死死咬着唇，都出了血也不肯出声。 “大姑娘，这可不是小事……”兰嬷嬷忍不住开口，没等她说完，林苏就点了下头，低声道：“秋烟既然不愿意在林府中干活，那么就请兰嬷嬷告知娘亲一声，把她重新发卖了就好。” 听到玉人儿一样的林苏轻飘飘的就把秋烟给发卖了，众人倒是齐刷刷的一愣，秋烟抬头不敢置信的看着林苏，第一次开口：“姑娘说的可是真的？” 声音颤抖不假，可是那语气怎么听到带着点不敢置信而不是惊慌不安。 007 发卖丫鬟 “你既然不愿意留下，我又何必强求呢？”林苏嘲讽的笑了下，意识到了兰嬷嬷惊奇的目光这才微微调整姿势，坐直了身子，“只不过，你毕竟是我们家花银子买进来的，自然是再被发卖出去才对。至于下一家……你好自为之。” 发卖了秋烟之后，林苏竟然打了个呵欠直说自己累了，就让夏妍和冬彦回去，只留下了春燕守在了门口。 “大姑娘怎么这么轻轻的放过了那几个小蹄子，我看那夏妍也留不得，至于冬彦，年纪小不懂事，不过做事倒是实在……” “做事实在……”林苏放下了手中的杯子，从软榻上滑下来，“别看她年纪最小，只怕才是心思最多的。”微微顿了一下，她转头看向一直一言不发的林嬷嬷，“林姑姑可是觉着我这么做不妥当？” “那夏妍本是京外商户之女，不说是出身大家大户，却也从小锦衣玉食。若不是家道中落、父母双亡，也不会沦落到这个地步。只是，她心高气傲惯了，两个月来也没有磨下她的性子，留在身边是祸。”林嬷嬷不疾不徐地说出了让兰嬷嬷吃惊的话，“不过，那春燕和冬彦，我倒是不大明白大姑娘维和留下她们。” “大姑娘不能吃芹菜这事，她们四个具是不知的。”兰嬷嬷有些迟疑，“且负责膳食的不应该是夏妍，林大姐为何会怪到春燕和冬彦身上。更何况，这些日子来，我看着春燕这孩子做事很是妥帖的。” “就是太妥帖了，所以让人觉着不安。”说话的不是林嬷嬷，而是对着镜子看自己一张脸的林苏。说了这话，她也没有解释就凑上去透过那纤毫必露的镜子仔细看那张还圆润的小脸。 芹菜也算是常吃的菜，对这种东西过敏几乎是闻所未闻的事，可是林苏不知道为何只要一吃了这东西就会满脸起红疹。前世的时候，她就曾经因为这个被人算计，当着皇帝的面变成了红麻子，惹得皇帝半年之久没有再提过她一句。 想到前世的经历，林苏手微微抖了一下，却没有改变自己的初衷。 她回头，“叫春燕进来吧。” 春燕进门，看了一眼三堂会审一般的三人，立刻跪了下来。 林苏唇角的笑容更加明显，若不是脸上有了红疹倒也显得可爱。只是，现在这样，反而让春燕心里忐忑不安起来。 这个才九岁多点的主子，实在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 “春燕，你来林府也有段日子了，做的事情我和两位嬷嬷看在眼里，也是极为妥帖的。”林苏慢悠悠的说着，不时的停顿一下，似乎是在闲聊一样一一细数春燕的优点。 明明都是夸赞的话，可是春燕听到耳朵里面却一股股的冒冷汗，只觉得心里发寒，眼前的大姑娘像是知道了什么事情一样。她心中微微打鼓，林苏的话从她右耳进去，竟然又从左耳出去，一点都没有听进去。只是不断的盘算着，是不是该坦白自己的所作所为。 而这边，林苏的话也告一段落了。“……说起来，今日的事……” “大姑娘，今日的事其实不管冬彦，全是奴婢看不过秋烟，才挑唆了冬彦陷害她的！”春燕一口气把这话说出来，这才长长舒了一口气，浑身松散了下来。 “冬彦妹子跟奴婢一个屋里住着，奴婢眼睁睁看着她被秋烟欺负，心中疼惜可是也不敢跑来扰了姑娘。只是依稀记得姑娘从来不吃芹菜，有看偷懒的人不顺眼，所以就挑拨了冬彦，让她给姑娘粥里面放了芹菜……” 原是春燕想着既然林苏不吃芹菜，那么一闻到那股味道自然就会察觉。到时自会叫了夏妍过来，夏妍推脱之后自然会问冬彦，这样一来二去自然而然就让林苏知道了她们四个丫头私下这点事。却没有想到，冬彦竟是真的累晕了头，把芹菜熬过了时候，一点味道都没有就被林苏给吃了下去。 跟没有想到的是，小小的林苏不吃芹菜不是因为不喜欢那个味道，而是过敏。 怎么会有人吃这个东西过敏呢？春燕当时就啥了，却也不敢乱说什么，如今被林苏这么徐徐的“夸赞”着就再也忍不住一五一十的倒了出来。 林苏听她说着就微微点头，直到听完，这才开口。 “春燕，你还没有说实说尽。若你只是看秋烟不顺眼，为何不让冬彦在打扫上做些手脚？” 轻飘飘的语气让春燕冒出了一身的汗，这次彻底对林苏心服口服。 林苏之后不再说话，由着兰嬷嬷训斥了春燕一通之后才让她去上房那边告知苏氏发卖秋烟的事情。春燕前脚离开，后脚林苏就又叫来了冬彦。 两个人的招供一对，直到再没有问题，林苏这才算是松了一口气，最后叫来了夏妍。 当初让夏妍管着吃食，偶尔帮她做些点心零嘴什么的就是因为她做起饭菜来确实有一手。 夏妍本身就机灵，可也就是机灵过了头不像春燕一般懂得藏拙。她一进了屋子就“噗通”一声跪下，口口声声认错把自己给数落了一遍，最后才求林苏不要把她发卖出去，她一定改过自新之类。 林苏不轻不重的说了她两句，然后就吩咐下去，让她准备一些厨房中常用的东西，细细榨汁之后端过来。而这，便是林苏治红疹的办法，相传还是当年一个游医留下的。林氏夫妇之后又正经请了大夫，开出来的方子还不如这简简单单菜汁好用。 又过了几日，林苏脸上的红疹都消了这才出门自个儿的院子去给苏氏请安。林嬷嬷早已经在事出之后把经过讲给了苏氏听，并狠狠夸奖了林苏一通。苏氏这时候见女儿脸上依稀似乎还留着点红印子，心疼的不得了也忘记了林嬷嬷之前跟她细细分析的话，搂着林苏就瞪向跟在后面的春燕和夏妍。 “你们这两个吃里扒外的小蹄子，难道说林府少了你们吃喝吗，竟然敢这么算计自己的主子！”苏氏越说越怒，索性放开了林苏，叫上候在一旁的丫鬟，“绿菊，你跟在我和老爷身边也不少年了，今天就好好的让这两个不知道什么是主子的小蹄子学学规矩！” 春燕和夏妍两人闻言皆是脸色一变，同时惴惴不安的看向了林苏。 林苏见两个人知道害怕，且以自己为主心骨，这才开口道：“娘，她们两个已经知错了。再说女儿已经罚过了她们……娘，当初买她们回来为的不就是让女儿学会如何管教身边的人，让她们闹不出什么乱子吗？如果此时事情都交给娘来办，以后我又如何？” 苏氏严惩春燕和夏妍，甚至想要发卖了她们的想法并不是不对，可是这只适用于小家小户，顶多也只能用到那些世家贵族的内宅之中。至于皇宫里面，不管是妃嫔还是宫女，一生都是生存于勾心斗角之中。对于林苏来说，背叛从一开始就存在。所谓忠心耿耿不过是自欺欺人，捧高踩低才是人性的本质。老老实实的丫鬟对于她来说没有任何的帮助，而有心计，有能力，反应迅速的人，才能得到重用。 至于背叛，只要她有本事抓住那些人，让她们面对任何代价都不敢心动，自然就不用劳神费心了。 不去管林拙言和苏氏的想法，林苏自己重生之后报着的目的就是，努力学习，天天向上，为了在十五岁进宫之后更好的生存下来，当一个合格的后宫妃子而努力。 008 周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