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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听眠露出来同样湿了的眼睛,看着面前的花。 已经是冬天了,还有这样好看的花。 这次破涕为笑的是沈听眠,他伸出冻僵的手指,让那朵小花睡在他寒冷的手心。 李牧泽和沈听眠对视着,彼此笑红了眼睛。 沈听眠的绝望总是能被李牧泽的眼睛翻译成温柔的语言,他听得懂:想放弃也是没关系的,怎么想都没有关系。 但是不能只走到这里,沈听眠知道,不能这样的。他要给他爱情,要他幸福,等他康复后,用健康的身心照顾他的余生。那样的自己值得期待,不论是几年,还是几十年,能让李牧泽倚靠的自己,都是值得期待的。 活着实在是太棒了,这么好的李牧泽,天上地下都不会有,只有人间有。 第45章 17 沈听眠咬着吸嘴,有一下没一下嘬着冷冷的奶茶。 李牧泽让他把脑袋抬起来,用卫生纸把脸上的泪水抹净了,他乖巧闭着眼睛,感受到手里一空,李牧泽把奶茶拿过来蹙着眉吸干净了,嘴上不忘骂骂咧咧,不知在生什么气:“凉透了还喝。” 他站起来,丢到垃圾桶里,伸出手给沈听眠:“走了,吃东西去。” 沈听眠的手还算温热,而李牧泽的手很凉。他把李牧泽的手揣在兜里,和他十指相扣:“吃什么?” “这个点儿了,”李牧泽对学校周边的小吃门清得很,他琢磨着说,“芝麻饼,吃吗?” “行啊。”沈听眠很快答应下来,尾音是软的,他把头压低了些。 李牧泽看见了,在沈听眠温暖的衣服兜里去捏他的小手指:“笑什么?” 沈听眠没有回答,李牧泽带着力气把他拉过来些,偏偏要探个究竟,沈听眠也不躲了,抬起脸来,面颊发红,眼里都是温柔的笑意。 他这样搞得李牧泽有点害羞。 李牧泽微微一怔,摸了下鼻子:“你还记得。” 他们顺着小道走,已经快要走出教学楼,外面人很多,手不能一直牵着,于是沈听眠不时捏捏他的指骨,又用柔软的指腹摩挲着他短短的指甲,在皮肤的纹路里眷恋着,好像李牧泽的手是吸了海水的布,而他的手则是濒死的鱼。 李牧泽说:“我以为你不喜欢。” “那个时候没胃口。”沈听眠低低地解释,后半句被吞回肚子里:再吃的时候已经馊掉了。 到了出口,沈听眠松开了李牧泽自始至终都没有多大反应的手,李牧泽却突然攥住了他,捏了捏他的手心,小拇指的指甲轻轻刮蹭了下他柔软的指腹,随后才抽了出来。 李牧泽笑着说:“我再请你吃一次。” 沈听眠预感到新的记忆将要在旧伤疤上开出花,无坚不摧不再变成必要的褒义词,没有谁会在这个世界里满身是刺,沈听眠是李牧泽怀里最柔软的小刺猬。 “老刘,夹蛋夹肠。” 兄弟芝麻饼摊总是到很晚才收摊,这时已经没有客人了,大哥闻言有些懒懒地抬起头,笑眯眯的:“高考生这么晚才吃饭,认真学习呀。” 小刘正在收拾东西,听到熟悉的声音看过来眼,不禁笑了笑。 沈听眠看出他们熟络,好奇地抬起眼皮留意着,他今后会有很多心力来熟悉李牧泽的世界。 李牧泽很沉稳地笑笑:“要两个,一个不放辣椒。” 老刘挑着眉,看了眼沈听眠:“你是给这小兄弟买的,还是给你那小女朋友买的?” 老刘人糙屁话多,李牧泽本来不想解释,但又怕沈听眠误会,微微张开嘴要回答,却瞧见沈听眠正在看自己,一双大眼睛懵懵懂懂,看不出一点吃味的样子。 到嘴边的话又咽回去了,李牧泽顿了下,说:“不是她,她早回去了。” 老刘逗趣道:“不跟人家一起回家啊。” 小刘笑呵呵打着圆场:“都要考试了,学习重要。” 李牧泽跟着点头,憋着笑意不去看沈听眠,却忍不住用余光去打量他,瞅见沈听眠垂着脑袋不知道想什么,似乎感受到他的视线,把脸抬起来了些,帽檐下的眼睛困惑地眨动着。 他拉着李牧泽的手臂,让他把头低下来些,童真到近乎淳朴:“你们在说谁呀?” 能说谁呀!你个小笨蛋,醋都不会吃。 李牧泽好笑地拍了下他的帽檐,正要说点什么,突然听到刹车声,一个熟悉的声音从旁边传来:“老板,来个饼。” “诶,”老刘应着,看见有外人来了,就不和李牧泽打趣了,“同学夹点什么?” “鸡蛋烤肠。”那人也戴着个棒球帽,身上烟味很重,正低头摸着兜,随后掏出来一张纸币拍了过去。 沈听眠感觉到李牧泽往后退了些,但即使这样,对方还是和李牧泽对视了个正着,两个人似乎同时一愣。 那个人“cao”了声,胡七八乱调车:“不要了不要了。” 说完就走,毫不含糊,老刘拿着钱喊:“诶,同学,钱!” 小刘看过去两眼,奇怪道:“钱都不要了。” 李牧泽没说话,看着地面不知道在想什么,沈听眠一直盯着他看,直到老刘把芝麻饼做好,叫了他两声他都没反应,还是沈听眠接过来,说了声谢谢。 他们俩一人手里抓着个热乎乎的芝麻饼往回走,风也变得混沌起来,让少年各怀朦胧的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