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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没什么。”鲜钰缓缓吞咽了一下,接着才道:“不过是险些被天雷劈了。” 这话说得轻巧,可那雷却不是一般的天雷,那是破境时招来的。 厉青凝话音沉沉,“险些?” 鲜钰一哽,“那残卷兴许有些不对头。” 话音戛然而止,鲜钰改口又道:“卷是好卷,是我有些不对头。” 厉青凝垂眼看她,脸色越发难看了。 鲜钰心道要越描越黑了,索性道:“白涂将灵气刻进了残卷里,在领悟之时,那灵气将化作修为,为修者所用,我身子骨脆弱,一时承不住。” 她看了厉青凝一眼,越看越是心跳如雷,干脆闭起眼,将那两日之事全盘托出,就连长袍人出魂偷袭之事也没隐瞒。 “国师。”厉青凝说得极慢,似要将这两字给嚼成碎渣。 厉青凝眸光一沉,松开了握着鲜钰腕骨的五指,“你用他的魂扛了那道天雷?” 鲜钰微微颔首,“但不知他究竟有未被伤及。” “伤了。”厉青凝淡淡道。 鲜钰愣了一瞬,“殿下今日莫不是见到国师了。” 厉青凝蹙眉回想着国师今日的模样,说道:“今日是厉无垠的初祭,由国师来主持。我察觉到他的魂息弱了许多,他身上气息混杂,确实……” “确实有所遮掩。”厉青凝接着又道,“只是不知他如今究竟是谁。” 话音一顿,她垂眸朝鲜钰看去,疑惑道:“白涂未同你一齐回来?” “他在城西的宅子里。”鲜钰双颊倏然一热,“我若不将他留在宅子中,那便只能将他带来了。” 厉青凝气息一滞,若是带来,那更加不行。 幸而昨夜临时加了一道法阵,否则像鲜钰那般喊,整个阳宁宫的人非都听到不可。 鲜钰喊了什么,自然是喊了些着实叫人难为情的话。 一会要轻,一会要重,甚是挑剔。 一会嫌狼毫质硬,软声细语地说那笔毫太粗糙了些,一会又叫她不要将那笔毫移走。 实在难伺候,厉青凝后来低着声问:“不要拿走?” 鲜钰眼梢通红地颔首,咬着唇没说出一个话来。 厉青凝微一蹙眉,将手里的狼毫扔到了地上,换上了自己的手。 想到昨夜种种,厉青凝不由得又乱了气息,她伸手便将鲜钰敞开的襟口给拢紧了。 可仍是觉得不够,她干脆将锦被扯了起来,往鲜钰身上盖。 盖严实了,也就看不着了。 眼不见,心不乱。 鲜钰冷不防给盖了个严实,谁知厉青凝还未停手,将那被沿扯到了她的眼眸底下,只准她露出了一双眼。 她心里了然,厉青凝分明就是在自欺欺人。 “幸而国师损了一魂,否则白涂独自在城西宅子里,必会被寻麻烦。”厉青凝道。 鲜钰笑了,那声音闷闷地从锦被里传出,“殿下太小瞧白涂了。” “白涂可有想起什么。”厉青凝问道。 鲜钰摇头,“在山洞里时,他虽是觉得那长袍人的模样有些熟悉,可仍是什么也未想起。” 厉青凝沉默了半晌,想到天师台中遍布的气息,她忽然道:“若是去天师台挖上一抔土带回去,指不定他会想起什么。” “为何?”鲜钰一时想不明白。 厉青凝没说,若是如她所想,那国师未免太阴毒了。 她唇一张,淡淡道:“我会想个法子弄到一抔土,到时带给他试试便知究竟。” 鲜钰热得很,将手从锦被里探了出来,可才露出了半个手背,又被厉青凝塞了回去。 厉青凝看着她,似是要算起账来了。 鲜钰侧过身,不想再枕着厉青凝的腿了,窸窸窣窣地想将头从那腿上挪下去。 “你想去哪。”厉青凝声音冷淡。 鲜钰身还侧身,闷声便道:“换个姿势挨欺负。” 话音刚落,她盖着的锦被猝不及防被扯开,方才还热得慌,如今冷风灌了进来,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一冷一热,着实刺激。 鲜钰连忙道:“这不是安然回来了么,殿下何故生气。” 厉青凝伸手去勾起了一绺鲜钰的头发,她一袭白衣也是松松垮垮的,不紧不慢道:“确实安然回来的,不过我也后悔了。” 鲜钰本以为厉青凝会说,是后悔将残卷给了她。 怎料,厉青凝却道:“后悔让你离开都城了。” 没挨打,也没挨冷眼,鲜钰被推到了里侧,随后锦被又被掀起了些许。 一会,厉青凝躺了下去,她缓缓合起了双眼,面上这才露出了一丝疲倦来。 鲜钰侧着身看她,用手屈描了她的眉,描了她的鼻梁,又描了她的唇。 看得出来,厉青凝这段时日确实累了。 鲜钰收了手,问道:“皇帝近段时日怎么样了。” 厉青凝闻声睁眼,“时日无多了,近几日我在朝会上旁听,他已不敢再信两大宗,只是不知他有何对策。” 她话音一顿,又道:“这两日他药瘾频频发作,但他尚不知两大宗所用的是蝎尾藤,说到蝎尾藤……” “如何?”鲜钰蹙眉问道。 “两大宗似乎是从别处得知此物的,那人,”厉青凝丹唇一动,“兴许是国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