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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两眼一闭,素白的脸贴在了地上,气息弱得几近于无,似是个瓷人一般。 从朱红的袖口里探出的双臂也白得像是天上的明月,细细瘦瘦的,不堪一折。 白涂闷得很,又很是慌乱,见鲜钰连双眼都闭上了,连忙又靠近了些许,在觉察到她还有一息尚存的时候,才稍稍松下了一口气。 躺在地上的人连动也不动了,似是睡着了一般,可眉心却还蹙着,那微弱的气息也甚是凌乱。 白涂生怕她真睡着了,自顾自说起了话:“你用那人的魂挡了天雷,那人虽不会被伤及性命,但神魂受损,那缕魂应当是被劈没了。” 说完后他又看了看躺在地上的红衣人,心下急得很,又接着道:“老朽我用灵力化作寒链将其缠住的时候,就察觉到那人仅仅一缕魂就藏了极为高深的修为。” 鲜钰依旧没动上一动,虽还蹙着眉心,可闭起眼蜷在地上的模样乖顺非常,哪还看得见半点乖张怪戾。 “由此可见,那人若是全身而来,定不会被卷进灯里。”白涂在鲜钰耳边念叨不已。 他顿了一下又道:“虽不知他究竟是何人,可老朽总觉得,这人有些熟悉,倒不是气息熟悉,而是他的模样,似是在哪看见过。” “可惜老朽我想不起来了,不过看其初来时讶异的样子,应当未料到洞xue里的人是你。”白涂话音一顿,忽然瞪直了双眼。 他缓缓道:“莫非是为我而来?” 鲜钰闭了许久的眼这才缓缓睁开了,她有气无力道:“他认得丹阴,却不识得我,这般惧怕这功法的,无疑就是那意图斩裂和焚毁竹牍的人了。” 她连喉咙都烧得难受,唇舌干得厉害,说出口的话音轻软却沙哑,“看他衣着不凡……” “又以一魂之力便抵挡了赤雷,兴许就是国师。”鲜钰面色苍白,唇上除了星点血迹外已无血色。 她说完后,眉心忽地一蹙,似是喘不上气一般,只能张着嘴,一双眼又闭了起来。 白涂试图将灵气探入她的灵海之中,想为她探探灵海的状况,可他的灵气却又被融入其中,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鲜钰翻了个身,仰躺在地上,感觉五脏六腑皆被烧着,浑身筋骨像散了一样,关节处烫得很,总觉得自己似要被烤熟一般。 这一躺就躺了许久,可惜山外漆黑一片,山中也无人打更,不知究竟过了几个时辰。 鲜钰动弹不得,也不知是疲倦还是疼得几近晕厥,她数次险些就要昏睡过去,双眸刚刚闭上,她连忙瞪大了双目。 过了许久,她灵海中忽生出一股冷意,如大雨忽降,将灵海里烧起的火都浇灭了,隐隐没那么疼了。 那冷意接着从灵海中钻出,顺着经脉爬遍了周身,如拂柳的春风,将筋骨之痛拂去了大半。 似是真没那么疼了,气也喘顺了不少。 鲜钰缓缓拢紧了十指,发觉自己竟恢复了几分气力,她咬起下唇,缓缓撑起了身,试图坐起来。 白涂愣了一瞬,诧异道:“你想做什么。” 鲜钰坐起身已十分吃力,哪还有力气开口。 她盘腿坐直了身,缓缓闭起了双眸,感受着那股冷意在体内游走着。 待那不知从何而来的冷意在体内游走一圈,不光疼痒消去了大半,就连五脏六腑也似是不烫了一般。 她将周身灵气收回了灵海之中,小心翼翼探查着灵海的状况,在灵海内,她愕然发觉仍有灵气在源源不断地涌出。 可为何会如此? 鲜钰怔住了,不知自己如今到底算是什么境界。 是一切从头开始了,是如先前一样,还是破境了? 她不知道,她根本觉察不到一丝境界突破的感觉,浑身依旧无甚力气,一身筋骨虽不怎么疼了,可还乏软得很。 似是被分筋错骨之后,筋骨又被接上了一般,接是接好了,可使不上力气来。 鲜钰抿唇不语,她不甘如此。 渐渐,灵海里涌出的灵气越来越多,可鲜钰却觉得,似是还能盛得下更多一般。 若是先前的灵海,定受不住这般浩瀚的灵气,可如今却承载住了。 灵海不觉得有半分肿胀,筋骨也未被挤压得疼痛非常。 莫非,她这筋骨和灵感当真被重塑了? 鲜钰紧蹙的眉心缓缓舒展开来,随着灵海内灵气充盈,浑身连一丝疼痛也不剩了,不但如此,筋骨也不甚疲乏。 灵海之中,一道金光从中而来,骤然间,将整个灵海笼了个遍。 金光烁烁,其中有一道印记似被烙在了灵海上一般。 朱红一片,如烟似丝。 鲜钰猛地睁开双眸,缓缓吐出了一口浊气,只觉得周遭的灵气皆朝她袭来。 源源不绝的灵气,从被赤雷轰穿的洞顶,从碎石遍布的洞口徐徐而来。 所来灵气如风一般,吹得她的头发和衣袂皆飘扬而起。 转瞬之间,她脸上和身上沾染的尘土竟被卷走了,再看不出半分狼狈。 白涂愣了一瞬,他这才意识到,竹牍里的灵气并未被风吹散,而是到鲜钰那儿去了。 鲜钰久久才回过神,她微抿了一下唇,发觉竟连唇上那细微的伤口也不见了。 “我……”她顿了一下,迟疑着道:“破境了。” 白涂拔腿就朝她跑近,先是欣喜,其后却又不免有些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