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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厉青凝这般循规蹈矩的人,若是不清楚她真正年岁,定然不肯与她做那等再续前缘之事。 这样岂不是比前世还不如? 白涂见她神情着急,慢悠悠道:“这鬼骨山确实邪乎,无论是何时上山,山顶总是长遍碧笙花,遍野皆是白骨,却没有一具是尚有皮rou的。” “为何。”鲜钰蹙眉。 “在鬼骨山上,你以为才过了一日,实则已经过了十年。”白涂缓缓道。 鲜钰先是舒展了眉头,心道她定是已过寻常人家姑娘出嫁的年岁了,可再细细一算,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气。 白涂意味深长道:“你如今若再去撩拨长公主,那可真是……不知羞。” 鲜钰险些捏碎了手里的茶盏,想到这茶盏是厉青凝的东西,好好放下后,才一把拎起了白涂,冷声道:“你莫不是不想活了。” 白涂咳了两声,“如此算来,你年岁还真和老朽不相上下了。” 鲜钰一口血差点涌了上来,喉头还真似有些腥甜了,她目眦欲裂,一字一顿道:“你再说一遍。” 白涂被拎得皮rou十分疼,这才道:“老朽方才闹着玩的,不过这碧笙花实数要看命数,有的人吃了后下山年岁更高,有的人吃了后重归幼年。不过山下一日,山上的确过了两年之久。” 鲜钰这才将险些涌上喉头的腥甜咽了下去,喘了一口气才将手里那只兔子放了下去,缓过神才道:“是本座冲动了。” 说完她又觉得方才自己太凶戾了一下,连忙给白涂顺了顺毛。 白涂又伏下身,不咸不淡地瞅了她一眼,“老朽已然习惯,竖子不必介怀。” 一人一兔又相视了许久,最后鲜钰还是觉得十分过意不去,但是又实在很难低下头。 过了许久,鲜钰才扯下面纱,欲言又止地翕动着唇,半晌才道:“本座亏欠你许多。” “莫说这些矫情的话,该做什么便去做什么,莫枉费老朽我一片苦心,睡了。”说着,白涂还真阖上了眼,气息绵长。 鲜钰沉默地看了它许久,久久才从唇齿间挤出了两个字:“多谢。” 白涂耳朵微微一动,却不理会她。 鲜钰一颗心扑通狂跳着,思来想去,还是想见厉青凝一面。 十分想,尤其是在知道自己如今真实的年岁后,就更是想了,毕竟她险些就觉得是她占了厉青凝的便宜。 还占的是大便宜,若真是地上一日山上十年,那她岂不是…… 鲜钰倒吸了一口气,若真是老牛吃那什么嫩草那还得了?那可就是实打实的为老不尊了。 第58章 “白涂。”鲜钰仍是良心不安。 “那本座在山上过了七日, 这七日莫不是山下的七日?”她道。 阖眼的兔子掀开了点儿眼皮, 说道:“老朽我不是说了么,山下一日山上两年,方才说十年是骗你的。” 白涂揣起腿,又道:“故而山上白骨渐渐堆高, 却连rou身是如何腐烂的都看不见, 那是因为山上的时辰与山下不同。” “你以为在山上仅过了七日,实则已过十四年之久,是以你才能在数日内长至如今这般。”他接着又道, “长是长了, 可一身筋骨却未必长得好, 你应当也有所察觉, 你的筋骨更脆弱,气息也比前世更弱了。” “确实如此。”鲜钰颔首。 “所以老朽我刚才十分恼怒,就因你沾染了这碧苼花那东西。”白涂从鼻子里哼出了点气音。 鲜钰垂下眼眸, 身子骨弱不弱已无甚干系,若真要老老实实过上那么些年, 可就来不及了。 “那就是说,山下过了七日, 本座却在山上打坐了十四载?”她低声道。 “不错。”白涂斜了她一眼。 鲜钰心下松了一口气,果真没占便宜。 她一时情起,十分想见厉青凝,恨不得扯起厉青凝的襟口让她仔细看看。 看什么,自然是让厉青凝瞪大双眸仔细看看, 她如今这模样已经是二十有一了,若是别人家的姑娘,不但出了阁,甚至还儿女成群了! 别人家的姑娘都那般了,可她,她此世还不曾与厉青凝亲近过一回。 当然,此亲近非彼亲近,那是亲近得不能再亲近的那种亲近。 可是,她昨夜里又发过誓,万万不能再放低身段祈怜,她才不要徒手去摘了厉青凝那弯明月,她要教明月奔她而来。 不错,她不能去见厉青凝,更何况,如今她也进不了宫,宫门定有数位修士在守着,她要是闯了进去,必定会引起注意。 鲜钰想了许久,心里暗叹一声,罢了,不去就不去。 只是不知今日这宅子来了什么人,看样子是打斗过一番的,不然门上又如何会有凹痕。 惴惴不安中,她忽然又想到起先想问白涂的事,却见桌上伏着的兔子已经睡得快要打起呼来。 看着是只幼兔,实际上壳子里装着的是个老者的魂,前世她捡回白涂时还闹了不少笑话 前世在白涂开口的时候,她当即吓得撒了手。那半睡半醒的兔子扑通一下摔了个四脚朝天,就这么被惊醒了。 此后这老兔子常常呵斥她不敬老者,事事皆有他自己的一番道理,原先她还听上些许,后来只觉得这老头分明是在胡说八道。 鲜钰倾着茶壶,将茶盏给满上了,抿了一口润了润喉,她才道:“我倒是好奇,你是如何逆这天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