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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炼本就有诸多不易,即便是活得再久,若是不能登仙,终有一日也是要死的。 齐明暗叹,可这一日来得也太突然了些,他毫无防备,如今又恰恰站在小徒儿面前,要是这雷电一下就将他劈没了,这柔柔弱弱的小徒儿恐怕会被吓得魂不附体、积郁在心、寝食难安。 没料到,在大阵破碎的那一瞬,站在渡雁台外的小孩儿疾步而近,忽然攥住了他的手。 齐明周身一震,厉声道:“你进来做什么!” 话音刚落,他忽然察觉灵海内的灵气在流逝,似是顺着被小孩儿攒住的腕口流走了。 孱弱瘦小的小徒儿紧咬下唇,一掌撑住了半数骇雷…… 齐明细细道来,言语间尽是迟疑和难以置信,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那大徒儿深藏不露也就罢了,怎连小徒儿也那般厉害,这么一对比,他这师父当得就更窝囊了。 他好歹也是个元婴! 芳心站在一旁,听完后内心震荡不已,若非齐明亲口所说,她怎么也不敢相信,那走几步便苍白了小脸,说话柔声细气的小孩儿竟有这般能耐。 如此想来,是她大意了,也难怪殿下对那小孩子如此谨慎小心。 回头一看,却见厉青凝眼里并无愠怒,只像是一潭死气沉沉的水,又冷又毫无波澜。 “殿下?”芳心压低了声音在厉青凝耳边唤了一声。 “果然非同一般。”厉青凝淡淡道。 齐明愕然,“为师起初以为,钰儿是你的人。” 厉青凝微微摇头,“非也。” 齐明一哽,只觉得思绪有些乱,“那为师倒下之后呢,钰儿去哪了,为师的小徒儿呢。” 芳心又是浑身一僵,恨不得捂住这位仙长的嘴。 “走了。”厉青凝淡淡道。 齐明眼神莫名,“走了?去哪儿了。” 芳心怕他越说扯得越远,寻思着要找个法子及时止损,于是说:“兴许是回家了。” 齐明心里还惦记着鲜钰给厉青凝暖床的事,讶异道:“什么,回娘家了?” 芳心目瞪口呆,总觉得这说法似乎哪儿不对。 厉青凝玉白的手半藏在袖口里,细长的手指捏着一个玩意,正是鲜钰掷下的玉牌。 她沉思了片刻,问道:“泊云真人如何了。” “殿下恕罪,奴婢已派暗影去拦,可那泊云真人狡诈至极,暗影未能将其拦下,他在昨夜寅时就离岛了。”芳心惴惴不安开口。 厉青凝微微蹙眉,嘴唇轻轻抿着。 “此事莫非与泊云有关?”齐明又惊。 “不错,此事日后再与你细说。”厉青凝淡言。 齐明额角一跳,这才隐隐觉得此事不像他所想的那么简单,“此事是泊云做的?” “他布了翻雷阵,母阵在渡雁台上,而别处仍有三个子阵,子阵所引雷电皆为母阵所用。”厉青凝道。 “莫非,他想盗走渡雁台上的丹阴残卷。”齐明蹙眉。 “可惜丹阴残卷早就不在渡雁台上了。”厉青凝朝他斜了一眼。 “你拿走了。”齐明恍然大悟。 厉青凝掩藏在袖口里的手缓缓摩挲着那块已被焐热的玉牌,“不过是将计就计,此半卷邪术万不可落到他人手里。” “其他长老可知此事。”齐明问道。 “不知,但事到如今,多半已起疑心。”厉青凝说得轻巧,似是在闲谈什么杂事一般。 “为何不及早与为师说,这泊云平日里行端坐正的,没想到竟有这般心思,道貌岸然之至。”齐明叹道。 厉青凝眼眸一垂,这才道:“我如今在宫里宫外皆是进退维谷,初时以为泊云投靠了他人,要在暗中与我作对,不曾想他是真真只想要丹阴残卷。” 芳心颔首道:“以泊云真人目前的修为和灵海之状,确实很难突破,若是十年内再不提升境界,怕是熬不过去了。” 齐明呵出了一口浊气,“他是生了心魔,迷途不知返了。” 顿了一顿,他接着又道:“新弟子才登岛不久,此事还是莫要声张,免得引起慌乱。” 厉青凝颔首:“本宫正有此意。” 齐明听她这自称,顿时觉得自己那“为师”二字似是毫无威慑力了,想来也是,哪来的威慑力,好不容易收了两个徒儿,两个都欺他瞒他,简直不将他这师父放在眼里。 芳心这时才朝门外看了一眼,压低了声音道:“殿下,那停火宫的三公子风翡玉已在门外跪了一夜了。” “去开门。”厉青凝声音冷淡。 芳心走去开了门,门外跪着的风翡玉骤然磕下了头。 嘭的一声,十分响亮。 齐明愣住,“风翡玉跪在屋外作甚。” 他话音方落,这才看清原先还文质彬彬、谦谦有礼的停火宫三公子如今竟不修边幅至极,还脸色煞白,眼底乌青,果真是一夜未眠。 风翡玉额头抵在地上,嗓音带颤地道:“长公主殿下饶命,小人不知翻雷阵的事,是泊云真人让小人在昨日巳时去渡雁台取一物件,小人万万不敢有盗窃古卷之心。” 屋内,厉青凝的指腹从玉牌上的凹痕处划过,那上边刻着的是鲜钰的名字,她连眼眸也未抬,便道:“昨日巳时,你可有见过风鲜钰。” 风翡玉眼眸一颤,“小人去渡雁台时,她不知使了什么法子将我从半空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