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婉莹的心事
沈世杰对萧婉莹的爱慕,金陵众人皆知,沈家登门拜访多次,也暗示过两人的婚事,但齐梁王总拿话搪瓷。 沈家乃皇亲国戚,齐梁王不好得罪,于是,请来当今太子,李治出面。 沈家得知萧婉莹已被太子看中,待服丧期满,便会入府,此事原本不易声张,而今太宗病重,当属忌讳。沈家自然不敢有异议。于是,告诫沈世杰,不要再纠缠。 奈何沈世杰对萧婉莹用情至深。时至今日,仍不肯善罢甘休。 隋唐笑着道:“你好,我叫隋唐。” 然而,沈世杰却充耳不闻,忽略隋唐的存在。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萧婉莹,好像刚刚根本不是他挑起的话。 隋唐自讨了个没趣,却也不在意,拉着脸色不太好看的萧婉莹,问:“婉莹,你脸色不太好,不如去那边歇歇吧?” 不等萧婉莹回话,就听沈世杰讽刺的道:“远房亲戚,感情也能这么好,真是稀奇?” 此话一出,人群中开始交头接耳,隋唐皱眉,萧婉莹脸色更加难看了。 “婉莹,这人你认识?如此没有教养的人,怎配来这种文人雅士的地方?依依姑娘…请的都是些什么人啊?” 霎时,船舱变得十分寂静,所有人都一副吃惊的模样瞪着隋唐,短暂吃惊过后,小声低语起来:“这隋唐是吃了豹子胆了吗?竟然不认得金陵赫赫有名的第一才子沈世杰?!” “啧啧…我看隋唐是不想在金陵混了,得罪沈公子可不是明智之举啊!” “我看这个隋唐也是个愣头青,这下可有好戏看喽!” “沈家家大业大,沈公子更是韦贵妃的侄子,今日隋唐招惹了他,只怕日后将很难在金陵立足了。” “我听说那日沈大才子没有去那个赛诗会,若是去了只怕便没有这隋唐什么事了。” “你可别这么说,我听说那日这隋唐的诗句,堪称千古绝句!” “真的假的?有那么神奇吗?为何金陵之前没有听说过有隋唐这样一号人物?” “这人就像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一般…柔柔弱弱的,萧家小姐究竟看上她什么了?哪有沈公子这般有男人味啊…我听说沈公子对萧小姐一往情深,奈何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 “我瞧这隋唐就挺顺眼的,虽然不似沈公子那般俊美、刚毅,但却是极为的耐看,越看越好看,越看越招人喜欢呢!相较之下,我倒是更喜欢隋唐。” 然而,萧婉莹憋笑盯着她,众目睽睽之下,轻轻摇头回应道:“不认得。” 隋唐满意笑笑。殊不知,她心里的无奈和苦涩。萧婉莹固然聪慧,找她来做挡箭牌,只是你当真不怕给我招来是非吗?还是说,你根本没将这个沈公子放在眼里?萧婉莹你到底是什么人? 沈世杰当即脸色变了又变,他怎么也没料到萧婉莹竟叫他如此下不来台,当即有些激动的一把扯过萧婉莹的臂弯,道:“婉莹你说什么?你…你竟然与这样的人一同胡闹?” “放手!” 两道声音响起,分别出自萧婉莹和隋唐,跟着见后者冷着一张脸,冷冷的道:“君子动口不动手,众目睽睽之下,这就是金陵第一才子的风范吗?是男人就把手放开,冲女来劲算什么能耐?有种我们单挑,我生平最见不惯像你这种不尊重女人的男人…” 今日,沈世杰是真的被隋唐气昏了头,他苦苦追求萧婉莹一年有余,却从未见佳人对他这般温柔。 然而,这隋唐却能轻而易举的办到,岂能叫他不怒?只见他恶狠狠的瞪向隋唐,道:“你算什么东西?给本公子滚开!” 说话间,不由分说的将萧婉莹拉向自己,却不想被隋唐拽住萧婉莹另一只手,一时之间,三人就这般对峙着,气氛达到冰点。 这时,曹依依从人群中急忙挤了出来,来到近前对沈世杰大喊道:“沈世杰你做什么?你想捏断我表姐的手腕吗?” 沈世杰闻言当即松开了萧婉莹,而此时萧婉莹也是疼的一张俏脸微微有些泛白,隋唐忙扶住萧婉莹的身子,道:“没事吧?我带你去看大夫吧?” “无事,扶我到那边坐一会儿,我们回去…”萧婉莹虚弱的说道。 正欲离开,沈世杰伸手拦住隋唐,警告道:“你最好给我小心点…” 说罢,冷哼一声,负气的甩袖离开。 这场游湖之会,就这般被沈世杰弄得有些不愉快,但后来在依依的活跃下,众人倒是很快的忘记了方才不快,而萧婉莹的手腕只是多出好大一块淤青。在临别时,隋唐与狄仁杰约定近日会登门拜访。而她与萧婉莹为了避免是非,也是改为了坐在马车的外面,与车夫坐在了一起。 车厢内,曹依依舒服的倒在车内偌大如床榻的软椅上,似笑非笑的看着身旁一副心事重重的萧婉莹。 “表姐,打从我们看完热闹回来,你便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应当不是为了沈世杰那件事吧?” 萧婉莹长长叹出一口气,看着眼前这位与自己情同亲姐妹的人,苦笑道:“依依有所不知,你们出去时,狄仁杰有心引荐隋唐,却是被她拒绝了。” “哦?还有这等事?那隋唐之后可有说明原由?”依依顿时坐了起来,极为感兴趣的问道。 “她说不久之后将会离开。” 曹依依瞬间了然于胸,旋即笑道:“我说怎见表姐你总是提不起精神,原来是因为这事烦恼,表姐该不会当真喜欢上隋唐了吧?” 萧婉莹心头猛地一阵狂跳,双颊绯红,有些气恼的道:“依依你…你胡说什么?” “我说错了吗?表姐从小与我一块长大,对于表姐的喜好,依依一清二楚,又岂会看错?金陵多少青年才俊踏破齐梁候府的门槛,只为求得与你见上一面,沈世杰更是一有空便跑去找你,为的便是能够博jiejie展颜一笑。可你呢?自从姑姑离世,你整个人都变得少言寡语,好不容易冒出个隋唐,让你变得开朗了许多。你却又早已许配太子,待服丧期满,便会加入太子府。” “可jiejie的心里,恐怕早已被隋唐偷走了吧?整日魂不守舍,偶尔出来,三句话离不开隋唐。难不成都是meimei看错了吗?” 萧婉莹绝丽的容颜上泛起一抹苦笑,道:“依依,你应该知道我并非喜欢权贵之人,即便我喜欢隋唐又能如何?” “告诉她,与她远走高飞。”曹依依怂恿。 萧婉莹轻轻摇头,曹依依根本不知隋唐的女子身份。若是她知道,只怕不会有这样的话。 “如今婉莹身上系着齐梁王府数百口人命,万不可私自率性而为,我与她永远都不可能,又何苦害了她呢?” 看着这样的萧婉莹,曹依依也神色有些暗淡,她再有几日便是要嫁给当朝丞相之子为妻,今日约得萧婉莹等人,也是为了出嫁前最后一次相聚。 “表姐,话不能这么说,虽说我们这样人的婚姻向来都是跟家族兴衰息息相关,但你真的甘心吗?我是没遇到中意的人,但你不同,你就不为自己争上一争吗?依依怕你此时不说,等进入宫门后悔莫及。” 萧婉莹娇躯微微一颤,会后悔吗?从小到大,她都是独立的,端庄识大体,故而,备受齐梁王喜爱,重点培养对象。 可她是什么时候喜欢上隋唐的呢?此前,她想都不敢想,这种有违常理的感情,如何让深受传统礼教的她认同?女子与女子,这种感情本不该存在,可偏偏在萧婉莹的心里不知不觉滋生起来。 萧婉莹自己都没搞清楚为何会对隋唐产生那样的情感,但此刻她的心却是乱作一团,她不知如何与依依说这件事情,她更不知如何挽留隋唐。 待将依依送回府后,隋唐被萧婉莹唤到马车里,两人面对面而坐,却相对无言,隋唐抬眼看着一直默不作声,心事重重的萧婉莹,张了张口,却又不知说些什么? “婉莹莫不是有心事?” 萧婉莹闻言缓缓叹出一口起来,旋即抬眼看向隋唐,幽幽的道:“隋唐,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袁天罡是你的师傅?既然隋唐的师傅是袁天罡,为何又不知这里是何朝代?为何又有那么多地方不习惯?隋唐究竟还有什么事情是婉莹不知道的?” 闻言,隋唐感到非常抱歉,虽然她很想告诉萧婉莹,可穿越这个词汇,对于古人而言太惊世骇俗。 就算萧婉莹不会害她,也不能说。 隋唐深知,萧婉莹的身份非富则贵,像她这样的女子,任何人的底细都能查出,但唯独她是个例外吧? “我不是大唐人,这点我没有骗你,你可以认为我的家乡是个与世隔绝的地方,所以我不知这里一切。这些我都没有骗你,更不用装,很多习惯的不适应,是装不出来的。袁天罡不是我师傅,以后会不会是,我不知道。今日我搬出他来,纯属权宜之计。” 隋唐无心欺骗萧婉莹,袁天罡这件事,她也无需隐瞒。 萧婉莹的心思,隋唐早有察觉,所以刻意与其保持距离。像萧婉莹这种久居闺中的小姐,对于命运无法掌控,并且,相处一年,她已将萧婉莹的性格摸透。 故而,她们可以成为朋友,却无法成为情人。 萧婉莹辗转反侧隋唐的话,并未发现有何不妥之处,但在萧婉莹看来隋唐一点也不像这个年纪的孩子,倒像个成人,她做事小心谨慎,虽有点急躁,但两年下来,她似乎变得更加沉稳,言行举止掩盖不了那种身居高位者威严肃穆的气势。 或许,隋唐选择离开是对的,至少她可以活的更自由。 只是,萧婉莹每每想到即将与隋唐分别,她的心,便会隐隐作痛,说不出的不舍和不舒服。 “可否告知婉莹,你究竟因何要走?” 听闻萧婉莹这般问,隋唐再次心生愧疚,她还是不能如实相告。往往有时候就是这般,当你说了一个谎话,那么之后你便要说更多的谎话来圆。 “那日赛诗会,我听人说袁天罡在洛阳一带出现,婉莹应该也听说过,此人向来神出鬼没,故而我想去趟洛阳,碰碰运气,没准真被我碰上了,圆了师徒的梦。再者,我也不好总是赖在你这里打扰不是?” 隋唐向萧婉莹透露想拜袁天罡为师的意图,合乎情理。如此一来,萧婉莹不好挽留,于是,两人又一次陷入沉默,直到返回庄园,两人也是客客气气的寒暄两句,便各自回房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