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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一走,陆之韵反不和柳问梅狎昵了,只环住他的脖颈,嗤嗤地笑了两声儿,听着台上的女孩子们的戏腔,劳乏一阵阵地蔓延至四肢百骸,和柳问梅没说两句话,便在他的臂弯,头枕着他的胸膛睡着了。 柳问梅弹指,那垂挂的纱帐便下垂,遮住外面的视线。他低首,为陆之韵除去发上的发簪钗环,将发髻都散开,在她眉心处轻轻一吻,双目盯着竹帘上的画,目光渐渐变得渺远,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是一个群星闪耀、微微有些热的夜晚。 安王在去书房的路上,可巧遇到苏如玉用欲说还休的目光望着她,像是有十分的伤心。然而他脑海中回想起的,却是陆之韵在花阴下那朦胧、隐约却令人迷醉的回眸一笑。 因此,他见了苏如玉这模样并不耐烦,倒像是触了眉头一样。只是他心里还有苏如玉,惯常地对她还有几分怜惜,遂皱眉问:“你在这里干什么?” 苏如玉淡淡地勉强一笑,道:“妾只是想着,昨儿晚上和今儿早上妾言行无状,得罪了王爷,心里十分过意不去,又怕王爷要厌弃我、从此就不理我了,心里又想着王爷,才在这里等着。兴许就等着了呢?” 苏如玉最擅长的,便是示弱 安王爷的声音果然柔缓了许多,道:“自小产后,你身子就不大好,不要多想,回去好好歇息。等这段时日过去,本王再疼你。” 苏如玉颔首:“好。王爷再忙也要保重身体,妾这便去了。” 安王爷闻言,点点头,也没说点别的什么,也没再看苏如玉,抬脚便进了书房。待回到会芳园洗漱后,苏如玉躺在床上,隔窗望着漫天星光,又不想走了。 至少,在看到陆之韵得到她应有的报应之前,她绝不会走。 如此,安王爷忙碌了一夜,到五更鸡鸣时,他方打了个盹儿,闭眼小憩了一刻钟,便洗漱了准备去上朝。 苏如玉一夜难眠,一边是愤恨陆之韵之毒之风光,一边又感伤于安王爷待她不似从前了,到天明前才打了个盹儿,慵懒无力地起来梳洗打扮。到流翠苑时,方从流翠苑的下人处得知昨夜安王妃在梨香园听了一夜的戏,在梨香园暂歇了,众人不必来请安。 于是,众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妃妾又都嘁嘁喳喳地说着话回去,见苏如玉面上掩饰不住的疲惫之色,以为昨儿夜里安王爷又宿在苏如玉房里,冷嘲热讽地说了几车话,才妖妖乔乔地去了。 陆之韵醒来时,天色已是大明。 她懒懒散散地睁眼,又听到了亭外的人声。许多人都已经起来了,开始做今日的事,虽不曾高声喧哗,响动和压低的说话声总能听到。 陆之韵前日和昨日都累着了,此时浑身的骨头都是软的,半点也提不起气力,只趴在柳问梅身上,一动不动地望着柳问梅身后的竹帘,什么也不想。 不多时,柳问梅醒来,低头对上陆之韵的眼,情不自禁地低头去亲她。 陆之韵一边笑一边躲:“我听说人的情到深处自然要转薄,咱们这几日总在一处,想来过不了几日,便要相看两厌了。” 仿佛彼此在短短的时间里,便将对方看穿,一览无遗,没有半分神秘感。 但对陆之韵而言,柳问梅之于她,到现在都是一个谜。 只是她无力去追究,不想去追究,也不愿去追究。 她只想好好地度过眼下这个坎儿,至于将来怎么样,总要有将来才能去想。 柳问梅却淡笑道:“情到深处,何来的情到深处?你又不肯和我走,纵和我在一处,也不过见我有副好身体,会弄,叫你高兴。我倒想要相看两厌的深情,你只不肯给我。” 陆之韵支起身来看他:“你又不正经,惯会说这样的话!” 柳问梅却是一笑,凑到她耳边问:“那娘娘喜欢么?” 陆之韵不答,只叹息一声,道:“柳先生这样的风采,我怕是看一生都不能看厌。” 柳问梅知道陆之韵是如何同安王爷生了龃龉渐行渐远的,他在她耳边道:“你放心,只给你看。” 陆之韵的耳朵酥了,正眼饧耳热之际,后颈一热,是柳问梅在亲吻她。 她正待半推半就,然而这凉亭和外面只隔着一重纱帐,纱帐在清风中微微飘摆着,中间时常露出一道缝隙来。 外面的响动里面听得一清二楚,想来外面听里面亦如是。 一道风吹进来时,陆之韵一个激灵,双手抵着柳问梅的肩推他:“这里不行!你——” 已经晚了。 她又急又慌,整个人都十分紧绷,只盯着那纱帘,然而柳问梅却在她耳边道:“你放心,梨香园发生的事,她们一个人都不敢传出去。” 陆之韵怕的倒不是这个。 她心中到底还有几许礼义廉耻之念。 柳问梅却偏要做真名士自风流,一面十分狂荡叫她招架不住软了下来,一面在她耳边说了些说不得的浑话助兴,恼得陆之韵在他背上抓出了数到血丝。 接下来几日,陆之韵在姚率和安王爷两处周旋,又在姚率的安排下暗地里见了太子一面,瞒哄着安王爷,将安王爷的计策都告诉了太子那边,又和姚率、太子一起定下了将计就计的计策,叫安王爷以为自己的计策已然得逞奏效。 待安王爷这边以为万事俱备时,太子那边也已万事俱备,只是,他还有个和陆之韵说好的不一样的打算——事成之后,以陆之韵为后拉拢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