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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王爷也曾待陆之韵好过,不过是后来变心了而已。 他坐在一张凳子上, 一边喝茶一边同陆之韵道:“你这丫鬟倒是机灵得很。” 见陆之韵尚不甚清醒没有回话, 他走上近前来,撩开纱帐, 坐在床沿,低头道:“咱们闹了这几年的别扭, 你总该消气了罢?” 之后, 安王爷所言,如陆之韵梦中一般无二,无非是向陆之韵道歉,说他曾经不曾体恤到她的情意, 做的事太混账, 请她原谅,并保证,将来一定待她好, 同她一生一世一双人,再不碰别的女子。 如果是,在梦中,抑或是前世,陆之韵还因为她面对的是死局、唯有帮助安王爷取得胜利并笼络安王爷的心才能破局而动摇,那么,此刻,陆之韵则清晰地意识到,此时的安王爷不过是暂时拿好听的话来敷衍她,要她去成全他。 一旦他登基—— 陆家若能屹立不倒还好,她还能成为挂名皇后,安王要杀她也只能借刀杀人。一旦她死,只要她不是死在安王手里,安王同陆家仍旧会是利益捆绑的关系,陆家只会再送一个女孩儿进宫来稳固双方的关系,维持和皇室的这种关系以求家族的蒸蒸日上。 陆家若失势,安王要收拾她就更简单了。以她从前做过的事,一旦安王要磋磨她,其他被她收拾过的妃妾,璧如曾被她设计得落胎的苏如玉,都不会放过她。 她半撑着身子,半起身,一双凤目紧盯着安王:“王爷所言,果真么?” 安王爷握住陆之韵的手:“自然是真的。” 陆之韵斜眼,定定地瞅了他片刻,在安王靠近,想要趁势儿搂住她重温鸳梦时,她忽地把手抽回来,往里翻了个身,彻底地坐起来,扬声喊:“幽色幽浮,更衣。” 安王温柔地笑道:“你又叫她们做什么?我服侍你。” 陆之韵并不给她好脸色,冷笑一声,道:“王爷这话,留着说给其他爱听的人听去。我不吃这一套。” 她绕过安王爷下床,让幽浮幽色为她更衣,伺候她梳头洗漱。 安王爷咬牙,恨不能甩手就走,奈何此时有求于陆之韵,只好耐着性子说些软话来哄陆之韵。于是,他看到陆之韵的神态果然好了起来,不多时,便低头抿着嘴儿笑。 安王爷笑道:“总算是又高兴了。” 陆之韵对着镜子照了会儿,才回头,对安王爷道:“王爷的话,妾都知道了。咱们到今天这一步,妾亦曾反省过。如王爷所言,妾也有过错,千不该万不该忘了情,只想让王爷守着我一人。如今王爷的心意我都知道了,只是,要长远地走下去,妾万不能再似从前一般任性。王爷愿意包容妾,妾却不愿拘着王爷让王爷吃苦。从今往后,王爷若喜欢别的meimei,大可去她们房里,妾再不多言一句,若再有喜欢的要纳进来,妾也别无二话,只求王爷心里想着妾,别别见了新人忘了旧人也就是了。” 陆之韵这一番话说得深明大义中又带着些儿拳拳真意,一般人听了都是要感动的。但,也许是男人都有劣根性,当她在意时,他嫌她善妒,当她不在意时,他又嫌她不够在乎他。 于是,安王爷生起气来:“你果真不愿宽宥我么?” 陆之韵仰脸看他道:“这可是奇了,王爷何错之有?何来宽宥?不过是妾从前任性。” 随后,陆之韵又说了一席话安抚安王爷,安王爷对陆之韵从前对陆之韵还有一点真情,后来就只有色心没有情了。 此刻,见陆之韵说的仿佛是真话,并非赌气,他便也信了,直言:“你若是这么想,本王便放心了。你放心,不论本王同其他人如何,爱的只有你一个。” 陆之韵心中粲然:狐狸尾巴这就露出来了。 表面上,她却不动声色,同安王爷一起吃饭。 俩人既重修旧好,陆之韵便自然而然地问起夺嫡之事,只道:“倘或有什么需要妾帮忙的,王爷务必不要客气。妾一生的荣光都系在王爷身上。” 安王爷并不直言,又说了几句风月话来哄她。 晚间,安王爷酒气熏熏地从外面回来,满面风尘,要在流翠苑沐浴并歇在流翠苑,陆之韵以身上见了红不干净为由,不与他同房,但也乐得膈应苏如玉,就令丫鬟另外收拾了一间房,三言两语哄得安王爷在另收拾的房里歇下了。 第二日,陆之韵果然发现安王爷面色凝重,但当她将点心送进书房时,他却收起愁闷之色,笑着和她说些家常。 陆之韵见众人面有难色,便问了起来。 当初定计的谋士便冲陆之韵行了一礼,将他们目前的难处都说了出来,并表示:“如今,我们正陷入僵局。只有两条路可以走,一是策反姚率,但姚率之妻的胞妹乃太子良娣,不可能被策反。二是找到江湖上只闻其名不知其人的第一剑客微生无情,然则,江湖与庙堂相隔甚远,我们并不知道是否有微生无情这个人,即便有,也不知道该去哪里找他,即便找到了他,他是江湖人,高官厚禄并不能令其动摇,我们亦不知该以何为代价令其为我们做事。” 再则,如今皇帝随时都有可能薨逝,他们没有几年甚至几十年的时间去找一个不确定是否存在的人。 他们只有几天的时间。 现在正是危急关头,半刻也不容耽搁。 谋士们早已断定,安王爷如今唯一的出路就是策反姚率,故意说出第二个不可能做到的法子,是为了把陆之韵往那唯一的出路上引,令她知道,如果不那样做,整个安王府以及安王的党羽皆是死路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