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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真是,活色生香。 下一瞬,丫鬟又将一件纱衫、一条月华裙给她穿上,洗脸漱口后,幽色微她梳了个随云髻,再为她插一支朝阳五凤挂珠钗,她便又成了人前那端庄的模样。 她手执一柄宫扇,冷不丁回头对安王爷道:“王爷有事便直说,免得让苏侧妃久等,到时又怨我耽搁了王爷许多功夫。我可没拌着、拴着王爷!” 安王爷冷笑道:“你说话但凡中听些,我们也不至于到今天。” 陆之韵亦冷笑:“你做事但凡中看些,我们也不至于到今天。” 安王爷在榻上坐下了,突然想起自己来这里半天没谈、险些忘了的正事,登时便怒火中烧。 “昨日你见了柳问梅?还单独宴请他?” “有那么些人都在,丫鬟们也都在旁边服侍,何来的单独宴请?” “岂有此理!你身为王妃,见到外男,不说避开,反而上赶着一桌儿吃饭,是何道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CarmenJ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58章 王妃X名伶 “岂有此理!你身为王妃,见到外男, 不说避开, 反而上赶着一桌儿吃饭,是何道理?” “我仰慕柳先生的风采, 爱听他唱戏,如何就要避开了?我一个已婚妇人, 又不是闺中的小姐,我心里没鬼, 犯得着避他么?” “你心里有没有鬼, 你自己知道!” “心脏的人, 看什么都脏。王爷自己在外面风流惯了, 便回来防着自己的老婆!这戏班子难道不是为了我要看戏才作兴起来的?既用了我的名头, 又怪我去听戏,你这又是什么道理?你不过是要拿我的错罢了。欲加之罪, 何患无辞?”陆之韵越说越气,将手里的宫扇往门口一指, “我这里地方小,容不下王爷这尊大佛, 仔细挤着王爷或是脏了王爷的鞋!王爷请罢!” 安王爷被陆之韵挤兑得说不出话。 当初他的母妃静贵妃为他定下陆之韵时,他是首肯表示满意的, 但他怎么想都没料到,这个在外面看来端庄大方、温柔可亲、礼数周到的名门淑女,在背着人时,是这样能说会道——即便他是王爷, 她嘴里也是不肯相让的。 而她在人前的样子,原是她尽到的礼数。 “你简直不可理喻!”安王爷脸色铁青地撂下这样一句话。 陆之韵冷笑:“王爷大可去找可以理喻的!” 安王爷气得跺了下脚,摔帘子出去了。 陆之韵也气得不行,手上却仍旧不紧不慢地摇着折扇给自己扇风。珠帘的珠子相撞,发出“叮铃铃”的响声,而陆之韵坐在窗前的身影,却是怎么看都落寞无比。 幽色苦着脸,一边将一杯茶送至她手边,一边忧心忡忡道:“王妃这又是何苦!王爷好不容易来一趟,不说两句软话就罢了,何苦来说这些气话?这不是把王爷往外推么?” “他的心早飞到别人那儿去了,还用得我推?”——这话陆之韵是说不出口的,未免有显得她失败、落了下风的嫌疑。 好像她多在意似的,只要她在意,便是输给了一位太守家的庶女。 这何止是奇耻大辱? 她不爱打自己的脸。 只冷笑一声,“你喜欢他,你就跟了他去!” 幽色叹了口气,无奈道:“王妃又说气话。” 陆之韵敛了神色,一言不发,又端庄高贵起来,只她到底忍不住心中的火气,随手抓起旁边的茶杯要摔,幽色想起昨儿才摔玻璃镜上的香囊,忙上前拦住,将那茶杯抢了下来:“王妃息怒,婢子说话不中听,你要打要骂随你,何苦来摔这些东西生气。况且,这可是宋朝的东西,前儿才拿出来,你还喜欢得了不得,若是摔坏了,回头又要心肝儿rou痛了。” “放屁!”陆之韵沉下脸,冷笑一声,“想必平日我待你们太好了,你们就放肆起来!赶明儿我就遣你出去。” 幽色早已摸清了陆之韵的脾性,她笑道:“王妃又来了。就是赶我出去,这杯子也摔不得。” 陆之韵瞪她,她又是一笑,陆之韵反不好再生气了,脸面上有些下不来:“你越来越放肆了!” 幽色忙笑道:“这都是王妃待下人宽和的缘故,倘或王妃是那动辄打骂发卖奴婢的人,婢子再不敢说这些话。” 她拣好听的说了一箩筐,总算是将陆之韵哄得下了台阶儿。 陆之韵偏还皱眉道:“你才多大年纪,怎么越发唠叨起来,跟那老婆子一样。” 到底是被幽色安抚住了,情绪渐渐平定下来。 这一平定下来,不由得便想起了梦中事,只盯着窗外的一池荷花发怔,那句“久在樊笼里,何时返自然”亦在她耳边回响,渐至于震耳发聩。 她打小儿就在笼子里出生,被教导什么仁义礼智信,什么女四书,什么三从四德,枷锁戴了一重又一重,那么多眼睛都看着,她返什么自然? 能别叫周围这起子人看了笑话,已是难上加难。 她略坐了片刻,到时辰时,便有侧妃和侍妾前来问安。 陆之韵居于主位,一派高贵端庄、温柔怜下的模样,半点也没有所谓妒妇的行径,见苏如玉袅袅婷婷地走来、颇有些“侍儿扶起娇无力”之态,亦不曾为难她,一丝儿也看不出当初是她算计令苏如玉落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