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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之韵讲这话时,众人看不出假,只觉得她很真诚,美人的真诚总是令人心动的,即便她有什么出格的行为,大多数人都自动为她合理化了。 她简要介绍了吴咤的背景。 “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就很难受,当天晚上仿佛鬼压床了一般,瘫在床上,半身不遂,耳边有各种‘嘁嘁喳喳’的声音,仿佛是在被很多人奚落。第二天起床时,只觉浑身都痛。我不明白是为什么,于是将这件事告诉了我的母亲,上午我母亲就带我去庙里上香,请求观世音菩萨保佑。 也许是因为我们家常年供奉观世音菩萨,当天晚上,菩萨就给我托梦说,‘汝与此子,乃前世之冤仇,汝前生为他所害,一生不得善终,事后魂魄亦被镇压。此子病亡之后,汝方解脱,得下地府。阴司冥判,认定此子罪孽深重,汝苦求之下,阎王特许你于昨日重生复仇。吾常年得汝家供奉,不忍见你因魂魄衰弱而不知前生事,故此相见。” 这话,所有的香城人都会有同感。很多人,即使接受过新式教育,还是有很多人信佛信道信基督。 他们尤其相信神灵托梦的那一套,在陆之韵制定复仇计划时,就考虑到了这一点。并决定利用这一点,将她的故事合理化。 陆之韵继续说:“观世音菩萨说完这一席话之后,将玉净瓶中的水洒了三滴在我身上,我眼前一黑,仿若将前生事重新经历了一遍。都说做梦时,梦醒之后,梦中事都是记不大清的。但那天晚上的梦,我记得一清二楚。在前生……” 陆之韵将原主在前世怎么和吴咤相识、怎么被他欺骗、答应嫁给他、怎么同家人抗争、在家人不同意的情况下与父母断绝来往私自同吴咤成婚、婚后吴咤和吴母怎么对她的一一讲来。 她神情平静,说到原身的车祸、瘫痪、子女被害、躺在床上的几十年、死后被巫蛊娃娃楼镇压皆因吴咤看上她的命格,怕她离开后影响运势时,现场有些人原本就是信的,有些不信的听她讲得巨细无遗,也都有些信了。 毫无疑问,陆茵梦是一个美人。 她看上去美丽而脆弱。 此时此刻,即便她说的不是真的,听她讲话的人也忍不住要相信。 陆之韵倒不是为了卖惨。 而是,这就是她给陆太太陆老爷的交待。 同时,也是为了师出有名。因为师出有名,因为原身的经历太过惨烈,即便她对吴咤所做的再惊世骇俗,也不至于妨害陆家的家声,亦不会令陆太太陆老爷因她的行为在社交场合上被别人挤兑。 她的行为,在这一套说辞出来之后,都成了情有可原。 电视机前。 三奶奶咋舌道:“七妹说的可是真的?” 四奶奶:“七妹不当如此迷信的。” 五奶奶:“假如是真的,那七妹还是七妹吗?” 四奶奶转头问陆太太:“妈,七妹说的是真的吗?”她没得到回答,却见陆太太已是泪流满面。 陆太太取下了眼镜,用手帕擦眼泪。她没想到,陆之韵给她的,是这样的交待,几乎令她难以承受。 可她又感激陆之韵,感激她将这一切都说了出来。 都说母女连心。 她的孩子什么样她知道。当初陆之韵说服她,请求她让她嫁给吴咤,还说自己心里有数,绝不是为了爱情时,她就预感到,也许她的茵梦已经不是茵梦。 只是,她不敢相信。 冥冥之中,她觉得,这个人,即便不是茵梦,也不会害了他们,而她的女儿到底遭遇了什么,也许还要靠这个人才知道。 又或者,是她内心的软弱,希望她还是自己的茵梦,才令她仍旧把她当自己的女儿对待。 庄公馆里。 六小姐咋舌:“这陆七怎么说得神神道道的,我是无神论者,都快信了。” 七小姐:“六哥,她说的真的么?” 九小姐道:“即便是真的,她也不应当赔上她的婚姻。过去的事,就是过去了,打压吴咤,令他无法翻身,过好自己的日子,也就是报复了。” 庄南生唇角微扬,有了一丝微微的笑意。 “刀割在别人身上,自己是不痛的,说起来也轻描淡写。”庄南生瞥了她们一眼,微笑着说,“在当事人,自然要快意恩仇。” “快意恩仇也不至于令自己吃亏。”七小姐不以为然。 庄南生看着电视机,气质卓尔不群:“这就是她比你们优秀的地方。” 七小姐:“???” 六小姐:“???” 九小姐:“???” 她们的六哥谈个恋爱,把脑子谈坏了?这还是她们英明神武的六哥吗? 同样地,在此刻,在陆之韵说出那些前生的事情时,他知道,他完了。哪怕他说是陆之韵中了邪在胡说也不管用。 因为,现在有势力、有地位的人,是陆之韵。 她背后有陆家。 她说话因此而硬气,哪怕荒谬了些,大众也只会当成传奇事来谈。 而他,在今天之后,将成为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吴咤的眼前掠过他上一世的风光,看着自己众星捧月,被所有人巴结,成为香城最富有的人,成为人人尊重、崇拜的首富,渐渐地失了光亮,最后成一片死灰。 那一幕幕的掠过,像是最后的作别,仿佛告诉在告诉他:首富?不存在的。从今天开始,他将一无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