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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着她用孝帕擦净身下的狼藉,忍不住说:“你何苦如此糟践自己?” “糟践?”陆之韵笑着反问一声。 旋即,她眼角斜飞,目光悠悠一荡,似个尤物:“我在你们府上被糟践了三年,我便是自己糟践一下,又值得了什么?有什么可说的呢?” 萧璎心如刀割,却什么都不能做。 她是他的嫂子,今日乱这一次,本已是惊世骇俗。他愧对他的兄长,愧对养育他的父母,亦愧对陆之韵。 然而,他心中是有怨的。 他还不知道陆之韵嫁给萧珏的原因,旁人只和他说陆之韵怨他去了边关,怕他在边关殒命竹篮打水一场空,便为了权势嫁给了他的兄长——将来会袭爵的世子萧珏。 此时,面对眼前这个陌生的韵娘,他忍不住质问道:“你为什么不等我?三年,短短三年便等不得么?” “你走的那年,我已年芳十六,正是待嫁的年纪。我叫你与家中人商议,成了亲再走,你是怎么说的?边关形势不等人,胡人好不容易来犯,正是建功立业的好时候。三年,等三年我就十九了,我等得起么?再者,婚姻之事,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有我置喙的余地?谁又会问我甘不甘愿?” 陆之韵似笑非笑:“二郎,和你的功业相比,我陆之韵又算得了什么呢?” 萧璎转过身去,背对着陆之韵说:“这些都过去了,不必再提。灵案上的香,下不为例。从今日起,你便是我的嫂子,我会敬你重你护你,令你余生一世安好。没有人再能磋磨你了。” 陆之韵知道,他这是在撇清和她的关系。 可她却不那么在意了,只是微微笑着说:“你兄长曾问我,‘二郎若是见你如斯下贱的模样,可还会心悦于你?’我今日便要答一答。我的二郎,在弃我不顾去边疆时,便已经死了!至于你,你是否会心悦于我,又于我何干?我令自己心悦,足矣。” 说完,她神情一冷,别过脸,喝道:“滚出去!” 萧璎离开前,脚步一顿,捡起了地上的那只肚兜儿,掖进了袖子里。不能让别人看见,否则,不管是对他还是对陆之韵都不好。 陆之韵的贴身丫鬟红梅傲雪进来,把备好的干净孝衣给陆之韵换上,脸上滚下泪来:“夫人,咱好好过日子罢!这事儿将来要是被捅出去了,吃亏的还是夫人!” 红梅是自幼跟着陆之韵的,大户人家的事儿听过不少,听得最多的,便是有些人家的女儿或为贼人所掳,或有和人行苟且之事的,家里人为着家声,要么悄悄儿地令“她们”病死了,要么把她们送进了尼姑庵。 然而,尼姑庵也免不了一些男盗女娼之事,哪儿哪儿都不干净。 陆之韵为红梅擦干脸上的泪,说:“傻孩子,哭什么。我只是不愿意来这世上一遭,经受了磋磨,便这样寂静地老死在这深深的庭院里。” 傲雪抿了抿唇,没忍住,问:“二郎君会带夫人走么?” 陆之韵啼笑皆非,问:“去哪里?” 傲雪一时没了话。 陆之韵道:“他现在和我撇清关系还来不及,又怎会罔顾人伦?” 傲雪愤愤道:“想当初,二郎君对夫人何等殷勤小意,如今便被‘礼法’二字框柱,变得这般无情么?” 陆之韵素净的面容上绽开一个寂静的笑容:“想撇开关系?由得了他么?” 作者有话要说: 补齐。 萧嘤嘤:看我给你们上演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却很诚实(?ωlt) 第29章 不安于室的世子妃 翌日一早,侯府众人、陆之韵的娘家人以及僧道来灵堂时,灵堂早已被打扫干净,灵案上昨晚燃过的催情香也被傲雪清理了痕迹。 陆之韵跪在灵堂前的蒲团上,形容憔悴,一身孝,格外俏,叫人忍不住怜惜。萧璎看到她纤瘦而笔直地跪在灵堂前时,目光停留了一瞬,安定侯夫人悄悄儿地拉了下他的袖子,他便低下了头去。 之后,无非是唱念做打,哭灵的时候,作为未亡人,陆之韵本该哀哀欲绝,然而,在木鱼声与念经声中,她突然站起身,脸上绽开一个温柔端庄的笑容来。 御史夫人眼眸一缩,喊道:“韵娘!” 而她却在众目睽睽之下除去了身上的孝帕与孝服,语声温柔:“世子在世时,日日夜夜折磨我鞭打我,死了还要我为他披麻戴孝,恕韵娘难以从命。 安定侯夫人当即喝叫了一声:“韵娘!” 陆之韵抬眼看她,她压下心中的郁气,道:“有事等珏儿的丧事过了再说,先把孝衣穿上,把孝帕系上。你近些日子累着了,让琉璃和真珠帮你。” 说着,使了个颜色,要让琉璃和真珠上前。 陆之韵声音不大,却坚定:“站着。” 琉璃和真珠望了望安定侯夫人,有些踌躇。在这空当里,陆之韵瞟了沉肃地站在侯夫人身边的萧璎一眼,又看着安定侯夫人说:“母亲和姨母迫我至此,何不一条白绫勒死我算了?” 法事早已停下来,现场数十人,闻言便闹哄哄地说着些什么,对陆之韵指指点点。 安定侯当即控制场面,不令其他人说话,又道:“韵娘,你今日哀伤过度,神志不清,故有此胡言乱语。珏儿虽是我爱子,但对你,我们亦爱如亲女。你若是实在难过,我们也不忍看你触目伤情,暂且先回房歇着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