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凶险的怨气
蓝忘机登时吓得魂飞天外,急忙过去把他抱起来,颤颤巍巍的抓起他的手,一边查探情况,一边飞快的输送灵力。 可魏无羡却像是被抽走了魂一般,脑袋无力的歪向一旁,双眼空洞洞的对不上焦距,看上去没有了一丝生气。 “魏婴!魏婴……” 蓝忘机轻轻扶住他的脑袋,让他歪到自己怀里,然后摸摸他的额头,竟是冰冷一片,他刚刚的状似生龙活虎,就仿佛是回光返照一般,一旦放松,就…… 魏无羡的脉象忽然极度紊乱,仿佛濒死前的挣扎一般。蓝忘机的灵力也早已耗至枯竭,方才恢复的一点点,也都尽数渡入了魏无羡的体内,但却是杯水车薪。 “魏婴……你别吓我……” 魏无羡的情况恶化的太快、太突然了,就算是蓝忘机,也险些失去理智,他深吸了几口气,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才意识到这似乎是灵脉受到冲击所致,于是立即以掌附上魏无羡的腹部,感受他体内的金丹。 果然,魏无羡的金丹正发出阵阵灵力波动,似乎正在与一股极强的力量对抗。那股力量充满了怨怒,来势汹汹,但却被魏无羡的金丹,不知以何种方式化解了正面的冲突,不断与之周旋,尚未分出伯仲。 蓝忘机虽不能尽知他体内正在发生什么,但也能猜出个大概。 那妖兽死前被魏无羡以那种方式逼迫得走投无路,定然怨念十足,此时魏无羡的状态跌至谷底,那妖兽的怨念断然不会放过这大好机会。 蓝忘机定定心神,此时他需要做的,是尽快恢复些灵力,助力魏无羡抵抗怨气的入侵。 坚持了这么多天,这几日更是片刻不歇的在照顾着魏无羡,蓝忘机也早已是强弩之末,双眼中布满了血丝,白皙的脸更显得苍白了许多。 过度的透支是十分危险的事,可蓝忘机此时哪里顾得了那么多,即便脑袋里嗡鸣声一阵一阵的响,也丝毫不怠慢的输送灵力进入魏无羡的丹府中。 “这是怎么回事?”江澄的声音响了起来。 云梦江氏的人已经赶到,他们一路走来其实说了很多话,也并未可以放轻脚步声,可蓝忘机方才太过专注,是以并未觉察,直到有人走到跟前,说了话,才回过神。 他的嘴角渗出丝丝殷红的血迹,是过度透支灵力所致,一双浅色的眼眸也染上了绯色,脸色白得发青,看上去十分惊悚。 可即便如此,他的神情却依旧平静如初,冷若冰霜。 为首的江枫眠已经半蹲半跪下来,道:“蓝二公子,来,让我看看。” 蓝忘机并未开口,因为此时他若是开口说话,怕是一口血就涌出来了,只是礼貌的向江枫眠点了点头,松开了抱着魏无羡的手,让江枫眠抱了过去。 魏无羡瞬间被云梦江氏的修士们包围住了,江枫眠先给魏无羡塞了几颗保命的仙品灵药,云梦江氏的医师则开始给他检查伤势。 蓝忘机则独自退到一旁,打坐恢复。 江枫眠将一盒丹药交给另一名医师,随后那名医师走过来,将那盒丹药递给蓝忘机,道:“蓝二公子,我来帮你看看伤吧?” 蓝忘机轻轻摇了摇头,又看了看魏无羡,道:“他如何?” 江枫眠正在输送灵力替魏无羡疗伤,神色凝重,似乎情况并不乐观。 医师摇了摇头,道:“蓝二公子应该也猜到了,他体内受到极强的怨气侵蚀,十分凶险。” 此时江澄见那边帮不上忙,也走了过来,追问道:“蓝二公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只妖兽怎么死了?魏无羡又怎会伤得这么重?” 蓝忘机垂下眼帘,淡声道:“如你所见,屠戮玄武乃魏婴所杀,故受其怨念反噬。” 江澄黑着脸,忍不住骂道:“这个……啧,我就知道他不会那么老实等我们来,不往死里作他就浑身不自在,我才离开几天他就……真是……” 他本想骂“蠢货”“混蛋”的,可一看到魏无羡那毫无生气的模样,心里就像被什么东西扎了一般,便骂不出口了。 从前魏无羡也经常这个样,但每一次都是装的,哪怕是去年和温旭的那一场剑法比赛,也是他自己封了灵脉,装作重伤的样子。 一是为了后面几天可以睡懒觉不去听他最讨厌的辩论会,二则是为了让温氏的人心里平衡一些,不至于让他们颜面尽失,到时候以此为由为难云梦江氏。 在他的潜意识里,似乎就已认定了,这世上没什么事情能难得倒魏无羡,好像再怎么困难的局面,他都能够全身而退,然后哈哈狂笑他们白担心。 这一次,他也下意识的希望魏无羡是装的,可他也知道,在这种情况下,就算魏无羡再怎么不世天才,也恐怕…… “蓝二公子,你先用药,以免伤势加重。”医师把药递给蓝忘机,道。 蓝忘机微微颔首,服下仙品灵药,开始静心打坐。 此刻着急也无济于事,唯有恢复好了,才有办法助力魏无羡。 蓝忘机在体内运转灵力几个周天,才恢复了两成,便忍不住睁眼去看魏无羡,却见他还是安安静静的窝在江枫眠的怀里,不见动静。 江澄也在一边走来走去,十分焦灼的样子。 许久,江枫眠收回了输送灵力的手,轻轻吐了口气。 “父亲,他怎么样了?”江澄见状,急忙走过去问。 江枫眠淡然点头,道:“暂无大碍,需得多谢蓝小公子相助。” 他能感觉到,之前魏无羡体内的灵力根本没有一丝是他自己的,那就只可能是蓝忘机给他输的了。 蓝忘机微不可查的松了一口气,淡声道:“魏婴救我在先,当是我致谢意与他。” 江枫眠赞许的笑了笑,道:“不愧是蓝氏双璧之一,果然名不虚传,你二人也算是患难与共。” 顿了顿,江枫眠又道:“我看你也有伤在身,不若我差人先送你回姑苏?” 他本该先邀请蓝忘机跟他们一起回莲花坞养伤,再送他回姑苏,可来的路上,就听闻了蓝家家主身陨的消息,此番自然是不便相邀。 蓝忘机摇了摇头,道:“不必,我可自行回去。” 不必多问,从江枫眠的神情便能猜到些什么,况且临幸前他便知道,此行再回去,多半是见不到父亲了。 待魏无羡情况稳定了一些,便被江枫眠抱着带回了云梦,蓝忘机婉拒了他们相送的好意,独自回到了姑苏蓝氏。 时隔不过半月余,却仿若隔世,依稀记得,那郁郁葱葱的山林就在眼前,可此时映入眼帘的,却是百废待兴的荒景。 残败的枝丫上挂满了白绫,更显寂寥凄凉。 山门前未见一人,蓝忘机顺着白绫的方向,一步步往灵堂走去。 灵堂里,安静得连呼吸声都需十分仔细才能听到。 青蘅君去世还未过七天,故而还未入葬,蓝忘机终究是赶上了,见父亲最后一面。 可他们的父亲,却没能再看他的两个孩子一眼。 蓝曦臣,也还未归来。 蓝忘机瞥了眼立在棺木前的温逐流,心下了然。 此人若是不走,兄长就算回来,亦是不便现身。 好在温逐流也不是个闲人,并不能一天到晚杵在蓝家灵堂。 次日一早,一行蓝家门生抬着棺木准备下葬时,一枚信号弹在岐山方向响起,温逐流只得受召而去。 温逐流一走,众人十分默契的停下了下葬的动作,望着一个方向,似乎在等什么人。 那是密室的方向。 不多时,蓝曦臣便和一名身形相对娇小的少年一同走来。 蓝曦臣的脸色极差,显然也是有伤在身,即使他极力掩饰,却仍然看得出他几次险些跌倒,都被他身旁的那名少年不着边际的扶住。 青蘅君走后,蓝启仁再三叮嘱了蓝曦臣,这才让他和那名少年从密室的通道悄然离去。 云深不知处目前的情况,断然是不能让蓝曦臣回来。 一来,那温逐流隔三差五就来看看,二来人多口杂,若是暴露了行踪,恐怕之前所做的努力都要前功尽弃。 蓝曦臣离开了,蓝忘机奔劳多日,新伤旧伤加身,终是撑不住倒下,病了几日,蓝启仁依旧是忙得昏天黑地,眼看着苍老了许多。 然而,云深不知处的重建,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