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皇太一柒喝花酒
城中夜深,叁更的鼓声遥遥送听入耳,伴着满庭夜雨打在栾树间,最后低垂的嫩黄花絮已清减得快要落尽了,叶间一片滴答声,似是潸然的垂泪彻夜到天明。 “师父,我明日过来炼丹好吗?您上次说的,妙华莲青丹我还一直没炼出来,想听听您的指导。” 阖上门前,少女还是忍不住,远远地这么问了一句,清妍婉转的声音在露寒湿重的夜色里,落下一静室沉寂的白麝香和瑞脑交织的烟香缕缕。 “我也要来,我也要来!” 小竹子姑娘闻言,急忙附和的活泼嗓音。 这姑娘是纯粹对这个帮她出气,还能虐妖皇和炎帝陛下加一起的大能崇拜得不行,直接成了大美人的头号粉丝。 大美人轻笑了一声,少女见她遥遥一挥手,眼前的门扉缓缓自行闭阖;朱门严丝合缝关闭的一瞬,少女似是听见门内传来一声清幽,带着说不清余韵的叹息。 “你这傻孩子,还真是……和从前一样没变啊。” 次日,秋穹晴远,满庭落栾絮,一地细碎金花。 等少女顶着不情不愿的小狐狸,牵着小正太和小竹子姑娘来的时候,她差点没认出来——庭间正有一极其英气,约莫束发年纪的小公子鹤立,正在浅浅啜笑着望这边侧颜“看”过来。 那人身形算不上高,甚至还很是清减的单薄,却是风雅的修挺如竹;于寒烟翠翠的枝叶下,一袭清素袖襟镶绣云霏花纹深蓝彩缘的交领裳,松散披荼白氅衣,也未用腰带,只懒散系一只点翠青鸟的金扣针,垂着蓝丝绦流苏穗,手持金红羽翮折扇乌发白玉簪束道髻,容色剔白精致——别有一番少年初长成的,清爽、英飒又交融一种难言艳丽的,妖气。 ——所谓“彼其之子,美无度”也不过如此吧? “师父?” 小竹子姑娘已经看呆了,贺兰姑娘顿了顿,才试探地问了一句——要不是眼间仍蒙着那根窄窄的白绫,她还不真敢认。 “今天不炼药了,陪我出门去买药材,出去走走——正好,明天就是重阳节了,有仙茶正好在这个季节上市,新鲜。” 少年公子向她一笑,潇洒地从她身边经过,轻松道,行走间氅衣上流苏绥绥摇曳,轻袂飞扬携一股白麝香夹杂瑞脑的衣香袭面。 走了几步,见两姑娘还愣着不动,殷九朱遂扭头,白玉骨折扇的羽翮一端漫不经心地一挑竹子小姑娘尖尖的下巴,微哑的嗓音戏谑道,“都傻着做什么,跟上。” …… 连习惯了羲皇大人盛世美颜的少女都,默默吞了口口水。 妈呀。妖孽!!又一个!!! 就这么一挑逗,小竹子姑娘的脸,已经全然红霞染透了,一双眼眸亮晶晶全是星星,崇拜。 ——殷大人好帅!!!!殷前辈好帅!!!没抵抗力!!!嗷嗷嗷! ——啥?你问小狐狸和小正太呢? 哦,一来就被丢进仓库里整理珍馐去了,关禁闭要有关禁闭的样子。 ╮(╯▽╰)╭ 然后,贺兰少女和小竹子姑娘就被带着,昏昏乎乎地去了——青楼,喝花酒。 额,可能青楼也不能算,因为看花回的姑娘卖艺不卖身。 华彩金妆的雕楹绣屏,花枝招展的各色美人,麝烟馥香的奢艳,皆是六朝金粉的浮华;风送浮香,夹杂酒醇吹动楼上薄绛色罗幔妙曼绰绰,婆娑飐拂,于是雾开花现地簌簌露出之后厢房间,罗汉床上伴一白衣少年跽坐着一左一右,两个头顶生着小小龙角的韶龄姑娘。 绯红和雪青的绣衣姣服,四角缀金铃十二颗,环佩叮当间一弹筝曲一抱琵琶,美目流盼的面容有七分相似,竟是一对花开两朵,各表一枝的孪生子,此时正在和声唱着一首抑扬有止的哀怨调: “山有苞栎,隰有六驳。未见君子,忧心靡乐。如何如何,忘我实多!” (高山上有茂密的栎树,洼地里有梓树榆树繁茂。不见过他的踪影,内心里满是悒郁,忧心如焚。怎么样怎么样?恐怕这个负心人,早就忘了我吧!) “停。停。” 殷九朱正潇洒地盘腿斜倚坐在罗汉床间,如花花公子地享受莺歌燕舞,惬意地喝着金菊酒听曲呢,闻声表情很是哭笑不得地放下青铜兽酒觥,支撑起身体,手间华丽的折扇在手心一打阖,叫停了这首曲。 她伸出一只指节优美的手,以羽扇翼轻敲了一下身右侧那个雪青色襦裙的姑娘脑袋,佯怒道:“青衿,你们这什么意思?什么忘我实多,你家公子好不容易来一趟,这深闺哀怨的口气,是想赶我走吗?” “哼!公子都已经半年没来看过我们了!还带来了新的相好,可不是忘我实多吗!” 还没等雪青衣的姑娘回答呢,左侧那个一身绯红的小姑娘就已经不满地哼了一声,气呼呼地将手间的琵琶于铺着捻金绮罗垫的小几一放,嘟着嘴嗔怒道,“公子恁地无情!” ——————明天最后一更,休息8天存文,下下周一,4号恢复更新———————— 希望到时候太一篇写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