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篇小说 - 历史小说 - 嫁给男主的病秧子哥哥在线阅读 - 第41节

第41节

    贺文璋摇摇头,坐好了,慢慢饮着入口不易的茶。

    他如今身体好些了,吃吃喝喝上面,不再像从前那样卡得紧。偶尔吃些点心,喝点茶,也是可以的了。

    只是不能多用,也只是浅尝一些,解解馋罢了。

    于寒舟低下头去,继续做抹额,贺文璋便跟她说话:“给母亲做的?母亲收到了,一定会很高兴。”

    “不止是给母亲做,我还要给我娘做一对。”于寒舟便道。

    既然做了,而且是孝敬长辈,当然不能只孝敬一个。

    贺文璋听了,立刻道:“是,你想得很周全。做好之后,使人送去安府,还是你亲自去?”

    他想着,若她再去,他便仍跟着去。他有信心自己不会再出丑了,说不定,还能跟着岳父喝一杯酒。

    “再说吧。”于寒舟道。以她的速度,做出来还要几日,到时候再说。

    她就跟小孩子玩耍似的,捏着细细的绣花针,一针一针戳着。

    她手指尖尖,纤细白嫩,仿佛一咬就破似的,看得贺文璋渐渐脸热起来,暗骂自己混账,别开了脸。

    他努力转移着心思,然后想道,她看来不是不喜欢做女红,只是之前不得闲。那么,如果她以后都得闲,会考虑给他做点针线吗?

    荷包,手帕,袜子,什么都行。

    他又开始回想着,她平时都忙什么?他怎样才能让她得闲?

    很快他想到,她并不很忙,每日里两个人就是吃吃喝喝,玩玩耍耍,偶尔他看看书,她处理些杂务,再没有别的了。

    坐着也无趣,于寒舟想到什么,叫了个小丫鬟,说道:“把我的话本拿出来,念给我听。”

    小丫鬟便进去去拿了。

    院子里的丫鬟,因着是照顾贺文璋的,连药材都识得许多,字也认识不少。拿过话本,竟也能念过去。

    念不过去的,就猜着意思,然后替代过去,竟也顺顺利利地读了下来。

    这是一个狐狸精和书生的故事。狐狸精本来想吃掉书生的,但见书生善良清秀,就改了主意,陪在他身边,资助他读书。后来书生考上了官,娶了贤妻,狐狸精便泪眼挥别,回了山里。

    话本读完后,于寒舟拧着眉头,说道:“这有什么好赞颂的?我不喜欢。”

    贺文璋听她不喜欢,连忙问道:“你不喜欢哪里?”

    “狐狸精明明喜欢书生,为什么要让他娶别人?她自己嫁给他不好吗?”于寒舟说道,“书生也喜欢狐狸精,还受了她那么多帮助,结果自己功成名就了,就让人回山里了?好没良心。”

    说着,她还问屋里的丫鬟们:“你们说,他是不是没良心?”

    便有小丫鬟点头道:“奶奶这样一说,这书生的确是尽占便宜了。”

    “可她是狐狸精呀,人和妖精怎么能在一起呢?”也有小丫鬟道。

    于寒舟心想,人和妖精,又有什么不同?

    在她那个时代,宇宙中各个种族混居在一起,许多种族都通婚,甚至孕育后代。

    在她看来,狐狸精无非就是其他种族罢了。既然都是智慧种族,且互相认同、理解、爱慕,为什么不能在一起?

    不过,跟小丫鬟却没法说。这时的人,把其他智慧种族看成妖物精怪,虽然有好奇,但还是防备恐惧居多。

    再说,即便在星际时代,也有许多人抵制不同物种结合,而且非常顽固。

    她便没有再说,只有些闷闷地道:“我是觉着那狐狸精心伤离去,有些不值。”

    书生成为人生大赢家,凭什么呢?

    “既然你不喜欢,那我写一个给你听。”忽然,贺文璋开口道。

    “璋哥会写话本吗?”于寒舟讶异地看向他道。

    贺文璋笑道:“话本无非也是文章罢了。我试一试,且看看写成什么样。到时你们都是先生,来给我考评。”

    怎么能让媳妇不乐呢?贺文璋看不过眼。

    “那好,我们等着你。”于寒舟期待地道。

    贺文璋立时起身,往书房去了。

    第二日,他拿出来一沓纸张,叫小丫鬟读。

    他写的也是狐狸精和书生的故事,只不过,开场就不一样。他的故事是这样的:“狐狸精看着书生善良清秀,心中极是欢喜,遂掳去山里做夫妻……”

    他一天写几章,写好就叫小丫鬟读来听。

    他的故事并不走缠绵悱恻风,而是奇趣怪异,听得人津津有味。

    待整个故事完了,于寒舟便道:“璋哥写得比那人好多了。若是印了叫人买去,不知多少人称赞呢!”

    贺文璋写这个,只是为了给她解闷儿,倒没想过给别人也看。不过,她既然这么说了,他就问了一句:“你想让更多人看到?”

    “是啊,好故事就要看的人多,谈论的人多,才有意思。”于寒舟道。

    贺文璋便道:“那好。”

    将手稿整理出来,交由下人,递去书肆中,看能否印刷成册。

    他还取了笔名,常青公子。

    “记得多谈点银钱。”于寒舟嘱咐去办事的下人。

    下人响亮应道:“好嘞,大奶奶尽管放心!”

    待下人离去了,贺文璋便好笑道:“能赚得多少银子?”

    “谁嫌银子多?”于寒舟便说道,“你若当真嫌多,不如买些米来布施,或者赠药给穷苦人。”

    天越来越冷了,生病的人也多起来,没钱抓药的人多得是。

    “母亲一直在做这个的。”贺文璋说道,因他身体不好,侯夫人便一直做善事给他祈福,“不过,我们做了,是我们的心意。”

    因着这个,倒是来劲了,又写话本去了。

    既能给媳妇解闷儿,又能换些银钱,何乐不为?

    于寒舟又给他出主意:“璋哥,你写一个这样的。就写书生进了名利场,被迷花了眼,负了狐狸精,请僧侣来捉妖。狐狸精大怒之下,杀了僧侣,负伤而逃。事后她变作一个凡人男子,也考取功名,进了官场,跟书生斗得昏天暗地……”

    两人逮着狐狸精和书生的题材,写出了花儿来。

    贺文璋的风格,总是那种带些意趣的,旁人想不到的快活轻松。于寒舟就不一样了,她的点子总是诡谲多变,常常伴随着狠辣和血腥。

    偏偏贺文璋也没觉得不适。他认为,一个人喜欢听什么样的故事,能编织出什么样的故事,不代表她这个人就是这样。人的想法太多变了,只有做了什么,才能代表这个人。

    就如她,他跟她朝夕相处着,看到的总是她的温和认真。待人温和,认真生活。

    所以,每当她想出曲折离奇的故事,他总是称赞她:“舟舟聪明又机敏。”

    第042章

    因为有事情做了,于寒舟做抹额的速度就降了下来。

    不过,到底有始有终才好,在陪着贺文璋想了几版的狐狸精和书生后,她又开始做抹额了。

    给侯夫人做了一对,给安夫人做了一对。

    给侯夫人的抹额,在一次请安的时候,于寒舟直接拿给了她。给安夫人的那对,想了想,于寒舟决定自己回一趟安府。

    她有点想念小侄儿了。

    贺文璋要跟她一起去,于寒舟就道:“你在家乖乖写话本,回来我要听。”

    不一定她每次回娘家,他都要跟着。再说了,他身体不结实,每次去安府,都叫人提心吊胆。侯府这里担着心,安府那边也放不下心。

    贺文璋有些纠结。若要跟媳妇去,就没空写话本了。可是在家写话本,就见不着媳妇。

    两难之际,他选择听媳妇的:“好,那你去吧,代我向岳父、岳母、哥哥、嫂子、弟弟问好。”

    于寒舟便笑道:“我记得了。”

    命人装了车,往安府去了。

    安夫人已是知道女儿今日要来,得知女婿不来,倒是松了口气。

    于寒舟到家时,就发觉家里的气氛大不一样。她自己回娘家,和带着贺文璋回娘家,完全是两个模样。

    “你回娘家倒是勤快。”安夫人坐在炕上喝茶,眼皮子也不抬,“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多么思念娘家。”

    这就是刺她当初不听话,急吼吼嫁贺文璋的事了。

    于寒舟很能理解安夫人的怨念,当初是她做得不好,便老老实实听着,然后拿出自己做的抹额来:“母亲,这是我做的。”

    安夫人喝茶的动作一顿,抬起眼来,看见那两条花样并不很出挑,针脚也只是平平的抹额,不禁心里一酸。

    这样的针脚,问也不必问,只有她不学无术的女儿才做得出来了。

    她没露出心酸来,只将茶杯放回桌上,抬眼看向女儿问道:“怎么?出什么事了,要你回娘家来求我?”

    安夫人以为,女儿特意带了心意上门,是有事求她。

    于寒舟本想说,这是女儿做了孝敬母亲的。听安夫人这么一说,话到嘴边就改了,她低下头,想了想,道:“我所求之事甚大,恐母亲不能应我。”

    果然!安夫人既觉寒心,又觉气恨:“我怎么生了你这样的孽障?”恨恨地一拍桌子,气喘了两声,冷冷道:“你说吧。你总归是我肚子里爬出来的,你难过了,我面上也没光。”

    于寒舟感受到了她nongnong的慈母心。明明是舍不得她日子难过,却偏要说为了什么面子。

    “我想求母亲,求母亲原谅我。”她双膝跪下,垂下头,将抹额捧过了头顶。

    安夫人听了她的话,一时间没有反应,只觉得似乎有一阵风从耳边吹过,那风里带来的消息,是那样的叫人难以相信。

    “你,你说什么?”安夫人不禁放轻了声音,低头看着跪在地上的女儿,目光落在她头顶上,又落在她举高了的抹额上,嘴唇颤了颤,她捉住了她的手腕,“颜儿,你刚才说什么?”

    于寒舟此刻心里也涌上了酸意。为安夫人疼女儿,却不得女儿回应。也为曾经安知颜的任性,放着这样好的母亲不孝顺,疯狂成那样。

    她想要一个慈爱的母亲,都不曾有。安知颜明明有,却不珍惜。

    “母亲,我想求你原谅。”她低着头,又说一遍。

    这次安夫人久久没有言语。

    她此刻面上一片茫然,竟是有些不敢相信这一刻。她一意孤行的女儿,居然认错了,还求她原谅。

    是真的吗?

    还是说,女儿有极要紧的事求她,怕她不肯应,才先来讨好她?想到这里,安夫人心里一酸。

    这是她的女儿,她肚子里爬出来的,但凡她能伸手的,哪有不应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