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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浮楼对她说,魔后这一身伤是拜天界所赐。 秋暮回了趟忘川,成片的彼岸花迎着暮风随风招摇,夹在花丛间的那块三生石黯淡无光,她敲敲石身,没动静,三生不在,不知又去了哪儿。 忍不住沿着河边溜达上了奈何桥,孟婆已换了个面生的新人,是个面色苍白的妇人,眼神空洞,木讷地将木桶里的黄汤舀给排队的小鬼。 显然这个“孟婆”无魂魄,无思想,是个货真价实的傀儡。看来孟婆擅自离职去天宫的悬空牢救她,给冥界造成不小的影响,阎王吸取血泪教训,寻了个无思想好控制的傀儡任孟婆一职。 奈何桥还是那座桥,忘川水依旧铺成望不到边的一片晕黄,一如既往带着淡淡血腥之气,可再秋暮眼里,一切都不一样了。 没有了孟婆的何奈桥似失了灵魂。 下桥时碰到黑白无常两兄弟驱着又一茬新鬼走上前来。 两鬼差先后跟她打了个招呼,依旧喊她秋姑娘。 秋暮点点头,两鬼差路过时,秋暮喊住最后面的白无常,“三生去了哪?鬼差可知?” 白无常停步,将快要拖地的大舌头往嘴里塞了塞,“近日里那三生总是发热,听闻被月老接走一直养在天宫,别的就不知了。” 秋暮道:“感谢。” 白无常望着那道纤瘦的背影走下桥去,原地皱了会儿眉,终于喊住对方。 小跑两步追上去,“秋姑娘,有个秘密告诉你。”白无常看了看左右,压低声音道:“其实孟婆尚有一魄留世,至于在何处我就不知了。这是我以前打阎王的鬼差档案里不小心瞥见的。”言罢,又端庄严肃地擎着白幡走上桥去。 可见冥界的人比仙界的人有胆识好气魄,秋暮入魔的消息想必早已传遍六界,仙族的人见了她都一副屁股尿流的模样,冥界的鬼差碰到她倒是跟先前没差别,还偷偷告诉她关于孟婆的一点隐秘信息。 白无常也是心思细腻,先前见秋暮跟孟婆关系一向要好,秋暮遇难,孟婆又舍身相救,孟婆惨死,想来秋暮心里定是难受,告诉对方孟婆魂魄尚在的消息说不定会起到安慰作用。 离了奈何桥,秋暮飞向浮于忘川中央的幽冥当铺。 先前她将熏炉簪子丢给瞳姬的那一刻,曾认为此生都不会再进这栋当铺,哪怕那神鬼莫测的主人随时将她这个叛徒捻成灰飞。 当铺雕着彼岸花的大门紧闭,这很反常。 秋暮推开门,一股血腥味扑鼻而来。 瞳姬被一根荆棘绳吊在半空。不止两条手臂被扎的千疮百孔血rou模糊,她胸口被一根筷子粗细的荆棘条穿透,那荆棘条子虽不粗壮,却是活的,如长蛇般缓慢蠕动着,茎上布满尖锐的荆棘刺便上下左右来回折磨着她早已血rou翻飞的心口。 一向干净的地板上淌了好大一滩血,最底层已结成血块。 秋暮登时愣住,瞳姬于幽冥当铺而言乃是神话般的存在。她虽听命于各任大当家,但各当家无权处置她的生死,据说铺子的当家换了一个又一个,瞳姬始终都在。 踩过地上溅起的血花,秋暮仰首问:“你这是……被罚了?” “怎么,看着很爽吧。”对方面失血色,眉心的蝎尾刺青若隐若现,然气势不减,眼底有魅意,唇角仍勾着一抹惯有的轻蔑之色。 秋暮嗤之以鼻,转而走去一旁的椅子上,随意坐下。 衣架子不知去了哪,蛮荒九枝灯旁只站着一个杀千屠,见秋暮落座,忙过去给对方倒茶。 秋暮闲闲喝着茶水,闲闲打量被吊得不忍直视的瞳姬,“说起来我们之间没什么深仇大恨,我也非幸灾乐祸之人,我来此是问你,古未迟是怎么一回事。” 瞳姬似赞赏似得望了对方一眼,“看来七重荒塔一行,上神月醒是彻底回来了。既回来了,秋暮那个身份也该彻底放下了,毕竟这千年来的种种不过是上神做的一场梦,何必为梦里的一些小人物耿耿于怀。” 秋暮放掉茶盏,凉凉道:“何必跟我装模作样,你我好歹相处千年,你料定我放不下秋暮这个身份,放不下我交的那些朋友,这才设计古未迟入荒塔救我,白白牺牲他一条性命。” “此言差矣。”瞳姬咽下一口翻涌而上的血腥之气,轻咳一声接着道:“古未迟欲放月魔归世犯了天条被打入寒冰地狱。那转轮王是个冷血的主,囚犯入狱的第一日便赏了古未迟一顿冰凌之刑。古未迟一身的仙气被剥离个干净,若非我将他救出那寒洞,他早晚被洞内的寒气散了身魂,是我救他脱离苦海,免了千万年的寒冰刑罚,你怎能怪到我头上呢。” 原来古未迟是被打入无间地狱,仙帝还真是狠心,千诀也够凉薄,千年效忠不值一提。 当初古未迟欲放月魔归世,怕是为了护住她。月魔怎么也是她亲弟弟,不可能任由仙族欺辱月神一族,再加上自身可毁天灭地的月魔之力,更是可以对抗千诀。 可古未迟明知上古十二神器现,月魔方归那句咒言。十神器已陆续现世,失去神力,但还差她的眉间血和千诀的眼泪,他不可能凭一己之力放月魔归世,他还是那样做了,其中定是瞳姬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 瞳姬盯着秋暮的眼睛,笑笑,“你心中猜的没错,是我对他说只要他肯去无虚内那囚壁前劈上几掌,我便有办法将你从天族手中救下,他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