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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钊下颌线紧绷,沉声说:“睡你的觉吧。” 看着叶福龙躺下,叶钊合上房门,在客厅食完一支烟。半晌后,他揣上手机,走向玄关。 * 果壳空间气氛躁动,舞台上的人连珠炮弹似地吐出说唱歌词,人们高举手臂打着节拍。 门外的休息区,小尺寸圆桌上摆着一台笔记本电脑,秦山看着电脑屏幕,手指放在光标上,不时移动。察觉到有人靠近,他抬眸去看,笑笑说:“稀客啊。” 叶钊点了点下巴,在他左侧的椅子上落座,“喝一杯?” “待会儿。”秦山递给了支烟过去,“最近没声儿啊,出差去了?” 叶钊点燃烟,浅浅吸了一口,“老头身体不好,为了照顾他,应酬能推都推了,哪得空出来。” “严重吗?” “不晓得,他不肯去医院检查。” 秦山瞥了眼电脑屏幕,状似不经意地开口,“收到专辑了?” “嗯。” “我跟你说,新生代乐队我还没看见这么好的,不出三年,他们肯定很牛逼。” 叶钊像听见不太好笑的笑话一般,浅浅呵笑一声。 秦山打量他一番,诧异道:“你没听啊?来来,我放给你听。”不由分说地将耳塞递给他。 叶钊抿了抿唇,戴上耳机。 有着蓝调布鲁斯风格的奇妙旋律悠悠传来,还有轻盈又慵懒的女声。 是他熟悉又有些陌生的声音。 “怎么样?”秦山眉梢微扬,将椅子朝他挪近,连带着把笔记本电脑也转了过去。 亮着冷色调光线的电脑屏幕页面里,是一个关于波落落卡的兴趣小组,名作“南非冲浪俱乐部”。 下面依次罗列着帖子: “怎么都在要超哥的号码,有人知道贝斯手的号码吗?” “这个组比隔壁组氛围好多了,又不是偶像,山茶凭什么要给Fan Service?” “‘Pororoca Club’组有病吧?山茶向来不合影不签名,要不到就骂高冷……” “终于看了现场!现在好兴奋!我爱超哥!!” “今天没去虹膜的太亏了!山茶扔了外套!手臂的纹身太好看了吧,想纹同款,有推荐的北京的纹身师吗?” “没人讨论襄姐?大提琴太好听啦!” “服了,山茶前天跳水摔破头,缝了三针,今天照旧演出?” …… 指尖烟雾缭绕升起,叶钊从屏幕上收回视线,“这是什么?” “我管理的小组。”秦山指着屏幕一角说,“组员有千把人了,还有好多等待审核。” “你倒是有闲心。” “我这……不是关心meimei嘛,好歹是从我们这儿出去的。再说……”秦山瞧了眼他的神色,“哎呀,你就给她打个电话,问候两句,又不是什么大事儿。” “你给她说,让她不要写信了。” “我说了,说了好几回,管用吗?真不晓得你给她吃了什么迷魂药,这么久了还念念不忘。” 叶钊掸了掸烟灰,沉默不语。 来信的每句话,甚至连标点,他通通记得。信里报喜不报忧,向来讨厌传统的人,却遵照起传统来。 拼命压抑的情绪在这一刻汹涌来袭。 如同阅读连载小说,通过信的内容和网络消息,他拼凑出她的人生轨迹。 可是,可还是不够。他好想亲眼见证这些改变,在她欢欣时分一同分享,在她难过时分给予陪伴。 然而,他自己都还在漩涡里徘徊,如何给予她分毫安慰。 三年,或者五年,会忘了他吗? 或许忘了更好。 耀眼的星只会愈来愈璀璨。 心底犹如恶魔纠缠的声音,一遍遍地问:你确定吗? 第四十七章 「亲爱的叶钊: 你好。 国庆长假总有时间?我们第一次受邀参与音乐节,望你能来。 波落落卡山茶 二零一一年九月十五日」 信件放在西装外套内差,聆听心跳。 这一颗怎样的心? 哀怮而迷茫,需要许多许多力量来安抚的心。 惨白的灯光映着叶钊的端跪的背影,也映着两侧的花圈,还有相框里的黑白的照片。 脚步声渐近,他回过头去,越过棺材上方,看见熟悉的面孔,他张了张嘴,却又什么都没说。 秦山欲言又止,拾起一旁的香火,借着烛台里正烧着的红烛点燃,轻拍去火星,落跪三拜。 火盆里丢进了新的纸钱,橘红的焰火稍稍压下去一些,接着又升了起来。 乌灰的浓烟呛鼻,叶钊别过脸去咳了两声,眸眼有些湿润。 秦山在他旁边蹲下来,拣了一摞纸钱,扯下薄薄一叠丢进火盆,“太突然了……” 叶钊看了他一眼,垂眸说:“我该预料到的,那天他说那些话,就很反常。我只是……没想到他会选择以这样的方式。” “大钊,节哀。” “叶家彻底散了,你看,有人来送他么。我爷爷要是晓得,不知道有什么感想。他居然用煤气……”叶钊喉咙动了动,没再说下去。 秦山摸了摸鼻子,说:“我记得小时候,你爸总用你伯伯作反面教材,说人比的就是谁赚的钱多,谁活得长。” “我伯伯走的时候我才十二岁,我都不怎么记得了,他们总说我像伯伯,我爸气得不好。后来我看书,他连武侠小说都要给我撕了。这么蛮横的人,我没想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