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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街的副食店紧闭着门,已经打烊,门口站着两道熟悉的身影。 李琊走过去,“怎么这个点关门了?” 秦山玩笑似的说:“来得正好,给你介绍个兼职做不做?” “什么兼职?” “我们把这个店盘下来了——” “你们?”李琊看向叶钊,他已经穿上了夹克,棕色皮料什么光泽,显得很旧,但在他身上,就成了别具一格的复古风格。 秦山说:“你们认识就不用我介绍了。给果壳起名的就是他。” 她眯起眼睛,“这下暴露了吧?还说你朋友是个作家,结果是卖保险的。” “我什么时候说了他是……”秦山话说到一半,讪讪收声。 叶钊递了支烟给他,顺过去看李琊,“你也要?” 没法说“不要”,她点了点下巴,颇有些嚣张。 叶钊察觉到她莫名的敌意,却不知从何而来,也不想深入去探究。他递了支烟给她,又点起打火机,欲给她点烟。 她夺过打火机,兀自点好烟,听见他笑了一声。 李琊瞥了他一眼,“刚才说什么兼职,收银?” 秦山说:“准备重新装修,等货到了,你帮忙整理整理。” 叶钊吸了口烟,“来不及请工人做吧,不要为难meimei崽。” 李琊看见他说话时唇齿间呵出的淡淡烟雾,垂下眼睑,“什么meimei崽,真当自己是我叔叔?” 秦山拍了拍她的肩膀,“就是,你没看见平时,她可野了,跟男孩似的。” 街上的灯光从她长长的睫毛之间滤过,在她眸眼里洇出明亮的蓝色。 叶钊静静看她,“行。” 她去看秦山,余光却收入叶钊的侧脸,“什么时候?” 秦山抬手朝店门虚浮一晃,“等基本的装完,过几天吧。” “好。我先走了。”李琊笑笑,“ 二十万再见。” 叶钊弯了弯唇角,“嗯,再见。” * 李琊回到铃兰茶楼,准备报告最新消息,“姑姑,我跟你说——” “三零五。”李铃兰把客房钥匙拿给面前的女孩。 女孩紧抿着唇,很紧张地走上楼梯,她身后还跟着一个怯生生的男孩。 李琊不是多话的人,看见生面孔一般不会过问,但这个女孩未施粉黛,一身打扮很是学生气,看年纪也不过十六七岁。她便问了一句,“新来的?” “哪里敢收学生妹。”李铃兰往楼梯瞧了一眼,“小妹崽和男朋友开房,不敢亮身份证,没法儿住正规旅馆。” “哦……” “你刚想说什么?” 李琊双臂撑在吧台上,“山哥把楼上的便利店盘下来了。” 李铃兰掀起眼帘,“那什么果壳空间经营不下去了?” “不是,他和朋友合伙的,你知道他朋友是——” 李铃兰对此毫无兴趣,打断她说:“你干爹说今年除夕我们一起过,你觉得呢?” 她睁大了眼睛,“一起过?”又压低声音说,“他不跟家人一起过?” “就是和他们一家一起吃个饭。” “干妈也在?被她发现了,到时候不得打起来?” 李铃兰不理会她的话,“他们儿子过年要回来,你还没见过你这个哥哥。” 李琊拨弄着玻璃碗中的糖果,“你觉得好就好,干嘛问我?” “那就这么定了。” 李琊已经开始想到时候真打起来,她要怎么护着姑姑全身而退。想了半天,她觉得最好还是不要一起过除夕,何况每年都是只有姑侄二人一起过,她早已习惯。 而想要告诉姑姑的事情,就这样被她抛之脑后。 * 两天后,秦山来电,像对接头暗号一般神秘地说了个时间。 李琊正在登记住客信息,将听筒夹在肩膀和耳朵之间,“非要晚上,你是猫头鹰?” 电话那头的人说:“大钊晚上才得空。” “……好吧。” 李琊随暮色来到便利店店门口。小小门店镶嵌于各式霓虹灯牌之间,在夜色下毫不起眼。 秦山弯腰打开卷帘门,推开玻璃门,走了进去。 李琊走在他身侧,挥开面前的灰尘,捂着鼻子说:“油漆味也太重了。” “前些天才刷好。”秦山摸黑按下开关。 吊顶的白炽灯灯管逐一亮起,十来坪的空间里,地上铺着报纸,货架的零件散落在中央,旁边还有好几个大纸箱。 “干了吗?”李琊小心翼翼地用手指碰了碰墙面,自答道,“干了。” 收银台做了半封闭式设计,只能从台面下的一扇小门里钻进去。秦山勾身进去,“组装货架会不会?” “那你干什么,不会坐着当翘脚老板吧?” “你哥是那种压榨员工的人?我来看这个收款机怎么用。”他把一台机器从纸箱里抱出来,放到台面上,掀开薄膜纸。 “还以为只是清扫,这么多要做的。”她拿起螺丝刀,恨恨道,“卖保险的什么时候来?” “我们先做些简单的,把重头戏留给他。” 李琊在地上翻找说明书,“怎么会有你这么个倒霉朋友。” “我和他是高中同学。”秦山忆起往事,笑笑说,“以前还差点组乐队了。” “为什么没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