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惕与肚子

    营地外围的楼房歪歪扭扭的堆砌在一起，近两年的急剧扩张导致了这些不美观的豆腐渣工程，越靠近边缘的越显得廉价混乱。你在弥漫着酒精和呕吐物

    气味的小巷子里找到了沈老头，他在一群酒鬼中高谈阔论，举起酒杯随着挥舞的手臂将大半酒水撒向同座的人，当然除了你不会有人在意，你后退一步避免裤腿被溅上。

    “哟，你怎么来了，想你爷爷我了？”

    “你这样可是一点都不稳重呢，沈医......”

    “嘘！”他跳起来一把捂住你的嘴，“我孙女找我，你们先喝！”

    说着拖着你出了店门，直到走出了巷子才放开捂着你嘴巴的手。

    “你差点暴露我，要让他们知道我是中心区域里出来的，我在这还能这么逍遥吗！”

    “你小日子盘算得真美。”这老头在哪个时代都会让自己过的很滋润，他是你难得会确信这一点的人。

    你们一个蹲在路边的台阶，一个靠在旁边的扶手，这里人流量不多，你们看起来十分普通就像那些小店里换班休息时段出来透气的员工，倒是个谈话的好地方，你把沃尔的情况大致说了下。

    “这已经算好的了，这短期副作用之一就是会造成记忆混乱，以为自己是在过去某个时刻，你知道的，这世道每个人都保不准遇到什么糟心的事，万一刚好回到某个崩溃的点，大把跟发疯了一样，副作用过去了就好了。”

    “可他看起来好像很信任我，如果是误以为在过去的某个时期的，为什么对陌生的环境和人没有感到违和？”

    “这就像你做梦回到过去发生过的某个情景或时间段，梦里你不知道这是假的，出现了记忆里没有的人和事，大脑也会自动安排个剧情，身在其中时不会感到奇怪，只有醒了才会发现有不对劲的地方。”

    “那他到副作用过去为止都会是那个状态？”

    “也不一定，你做梦也有没头没尾随机切换，多个连环梦组合套装的时候，这只是个比喻，这药造成的短期思维混乱可比你睡觉时的大脑不讲道理的多。”

    “不过这倒是你了解他的好机会，在这种状态下的反应都是遵从本心的，年轻人啊，不要对情人那么粗鲁嘛，强制爱囚禁play都是我们那个年代玩剩的了，爱和理解才是王道......”

    “看来你是很想结束这快活日子了，”你打断他的胡言乱语笑着说：“我这就去告诉他们你这个其貌不扬的老头不仅是中心区域还是治疗中心的医生，让你被多一点爱和理解包围。”

    “哎，孙女~爷爷酒醒，给我捆绑鞭子小蜡烛一起上，爱和理解算个屁！”

    “......沈医生，请你稳重些。”

    这老头喝了酒说话就嘴皮子一碰大胆的很，平时还有点顾忌，现在让他去把卡铎抓到医院按病床上他都说敢——嘴巴大胆与实际行动力并不匹配。

    “沈医生，你遇到过什么糟心的事吗。”

    你起身拍了拍靠在柱子上沾的灰，在离开前问了这么一句疑问的陈述。

    “嗯？”

    “你说的，这世道谁都难免遇到糟心的事。”

    他眼前是杂乱的街道，远处盘桓着错落的楼房，视线最后是营地边界极高的，布满电网的墙，而你身后那一面是在同样的杂乱错落楼房遮挡后依然清晰可见的，更加坚固的，将中心区域和边缘居民区泾渭分明的隔离开的白幕，它横隔在天空和地面还有营地的人们之间。

    这个时代好像更加混乱绝望又好像和其他时代没什么区别。

    “我糟心的事啊，那就是，你不是我亲孙女，不能真揍你一顿！”

    “......我劝你少喝点酒。”

    说完放他回去喝酒，一个人沿着街道缓慢地走向那片白幕。你忙起来后这几年很少出中心区域来这闲逛了，这里刚开始热闹起来那段时间卡铎还会拉你出来走街串巷，说是有许多好东西藏在巷子里，扩建速度这么快，估计卡铎自己来也找不到曾经常去的地方了。

    想起沈老头那些话，你蹲在沃尔身前揣测着他的行为。对方警惕着你的举动，抱着膝盖只露出上半张脸，眼神锐利不加掩饰，同时也很稚嫩，你推断是年纪不大的时期，你被安排的角色应该不是个好人。

    手里是刚才回来时顺路在街边买的塑料直升飞机，你当时想着万一那个他闹起来可以拿来应付着先。

    “要吗？”你拉动玩具机头的绳索，与此同时它的螺旋桨开始盘旋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结束后绳索又自动缩了回去。你演示完后把它放在手里展示在对方面前。

    他看着你又看看你手里的玩具，往后缩了缩，他本来已经很贴近墙了，现在几乎要把身体挤进去一样。

    看来不管用。

    你把玩具放地上后没有再理他，进去厨房餐桌解决了晚饭，另外把他的份分了出来在一旁放着。

    处理完堆放着的批文，晚上睡觉前你才把食物端在他面前的地板和那个玩具并排放着，然后关灯躺回床上。

    这个时候过多关注反而会让他更警惕，你努力的回想着之前雅格是怎么对待你的。在最初来到这个世界时你面对的是一种完全没见过的巨型生物，它把你带回了自己的洞xue，你一度以为要成为它的食物，而雅格只是定期向你投喂rou块，在一段时间后你才慢慢接受了这个陌生怪物不会伤害你这件事。

    况且这个状态的相处模式才是你原本设想的，互不打扰。

    正这么想着，不远处传来一阵他肚子咕咕噜噜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噗~”你不小心在床上笑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