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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语相投。 杨慨听陆隐说想要送心上人一根发钗。 杨慨家境也算是殷实,来京中是为了赴任,他见陆隐浑身破破烂烂,听了他与花魁的故事意欲资助,却苦于身上也无太多的闲钱,他记起自己曾做过一块玉佩,虽不算贵重,却也值一点儿小钱。杨慨便将玉佩送给了陆隐。 后来杨慨去外地做官。两年后才回到汴京。 那个时候他不过是最底层的京官,而陆隐已经借着岳丈朱大人的东风平步青云。 杨慨见陆隐对自己不理不睬,也未在意,陆隐眼下是高官的女婿,自然不愿被人知晓他与花魁的点滴。 相处久了,杨慨却意识到这个陆隐有些古怪。 杨慨年轻时性子傲慢,非能人俊杰不予结交,他当年愿意送陆隐玉佩,自是因为陆隐有过人之处。可当二人一道在朝中为官,他的疑惑越发重了。 这个写不了一篇通顺的文章,做不出一首上等的诗歌的男人,真是当年那个口吐芬芳的青年才俊? 疑惑越来越重。 这二十年,他始终留意着陆隐,潜心搜集各种证据。 “陆兄,杨某终于替你伸冤了。” 陆隐、或者说周小九被景王定了罪。 因为欺君罔上,周小九次日就被处斩。 朱大人虽说在此事上不知情,但他女儿打死奴仆。 女婿是假冒的举人,杀了原本的举人陆隐,还买凶杀了闻家村的闻石头。 他朱大人平日也不算两袖清风。杨慨一派的人一道在朝中进言,挑出他不少的问题。 朱大人告老还乡。 自此,朱大人一方的人被尽数打压,杨慨借着景王的势力上位,顺便扶植自己的亲信。 那个素来不争不抢的景王,终究因为韫夫人闹出的事端,决定在朝中翻出些风浪。 杨梦笛和纪初霖坐在古镜瓦的雅室中喝茶,说起杨慨,杨梦笛烟雨中不乏敬意。“但在下还是要说,他真是一只老狐狸,快二十年了,一言不发,搜集种种证据。还拉上了景王,一举搞下周小九,顺便还打击了政敌。真是厉害。” 纪初霖笑道:“你家的老头,为了替官家说句话被韫夫人赶出京城。我家的老头,为了一个不过说了片许话的书生搜集了周小九二十年的证据。无怪乎这两个老头这么多年都有来往。” 无怪乎周婉的爹能借着纪慎这棵大树,官运亨通。 “只是人面这么广却不肯出手帮我大哥。我这个爹到底是有多不待见纪霆雷?”纪初霖笑道。 “那倒是。在下却是觉得,你的妻弟、那个叫做闻复礼的也做不了大官。即便名字取得不错。说来,纪雨,我二人将在下的爹为陆隐伸冤的故事改成话本可好?” “不是不行,我就是担心若干年后不流传还好,一旦流传开就变成了社会主义兄弟情。” “社会主义兄弟情?那是何物?” “你当我瞎嘟嘟吧……” 周小九被斩后,小梅被赶出了汴京。临走前她去原先做生意的小院拜祭陆隐。 她没被判斩立决。毕竟两个孩子一个十岁,另一个才七岁,离不得娘亲。 小梅靠着这个脱了罪,铁面无私的包拯看在孩子还小的份上网开了一面,却又道不处罚不行,纪初霖便帮着想了一个守墓人的工作,让小梅去给陆隐守三年墓。 “多谢纪公子相助。还望您和春姑娘早生贵子。” “为何当年做这种事?”纪初霖又问。 “为何?不过一个情字。现在想来,若是当年跟了真的陆隐大人,或许奴家会得一个不错的结果。奴家也怨不得别人,报应,报应。落到此种地步,纯属报应。奴家问过了,奴家此次能脱罪全靠纪公子帮奴家在包大人面前说了几句话。” “包拯那个性格顽固得要死,可不是我说放了你就会放了你的。你是凶手,也是受害者。这些年吃了不少苦头,他也觉得你带着两个孩子很不方便。不然以他那个性格,我说再多也没有用。” 为何要帮小梅? 因为还在闻家村时,小梅带着鹿归林来他家,那日小梅问纪初霖,可想去汴京? 可是打算过一日算一日? 小梅的这番话惊醒了当时浑浑噩噩的他,也给过得混混沌沌的他增添了一些生存的渴望。 “我只是想要还小梅夫人一个人情。” 纪初霖不会担心小梅未来的生活。 鹿归林可才娶了韫夫人。 他眼下担心的,是另一个女人。 周小九被斩,陆月芩嫁去的那户人家便与她和离,顺便将她卖掉。 她原本就是被朱夫人抵债递给那户人家的,平日饱受欺辱,何况陆月芩之前好歹还是从三品官的女儿,现在却不过是罪犯和贱妇的私生子。 陆月芩被卖去秦楼的当日,来了一位巨富,高价买下陆月芩。就此,陆月芩彻底失踪。 一年后,杭州开了一家古镜瓦,纪初霖说这叫做开分店。 杭州古镜瓦的掌柜是一个女人,相貌娇美,说话分外泼辣。她的相公是一个满脸伤疤、说话瓮声瓮气的男子,那个男子姓李,很少露面,却能稳定瓦子的整体秩序。夫妻二人生活也算幸福。 有人说,这对夫妻家中供奉着两人排位,一男一女,很年少就故了。偶有人问起,那对夫妻说那二人是他们的弟弟、meimei。四人自幼一道长大,那两人被jian人所害,很早就过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