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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儿终于有了些长进。” 纪初霖松了一口气。 “霖儿。春和的事呢?” 纪初霖沉默了,许久才道:“此事迟早得同父亲说清楚。孩儿之前就说过了,我心如磐石。” “胡闹!她眼下是梦笛的娘子!” “她本是我娘子,我和她原本过得好好的。李琛一不高兴,她就得与我和离。韫夫人一在太后耳边进言,她就得与杨商成亲。可有人问过我的想法?问过她的想法?”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既然是‘不得不’,也就多了太多的无奈。爹,你真觉得这是正当的?” “自然。” “孩儿却是不愿。” 纪初霖眼眸微垂,轻声叹息,抬头,目光坚定如昔。 “孩儿曾得过癔病,那个时候陪伴孩儿的是她。陪着孩儿远赴汴京吃苦受累建下古镜瓦的也是她。孩儿心中舍不得放手,孩儿心悦她,也只有她,情字已经深种,断不了。” “另娶一个!” “人们总说想要彻底毁掉前一个文件的痕迹不是删除而是覆盖。可有些人不是文件啊……有些人——是系统。除非系统本身坏了,不然怎么能随意重装?” “又开始胡言乱语!你癔病又犯了?” 纪初霖轻轻摇头否认。不是癔病犯了,他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同纪慎解释自己的心意罢了。“孩儿只是想要说明孩儿放不下罢了。她是我的女孩。怎能让给旁人?何况身边有这样一个太后赐婚的妾室,杨商那家伙也不能——” “又开始无礼!” “好的,父亲大人。梦笛兄需要的也不是春和这种身份的娘子。父亲大人应该知晓杨伯父的心思。” “口出狂言,你还能毁了太后定下的婚事?” 纪初霖唇角一扬。“其实孩儿本设计了一连串特酷炫的saocao作、咳——孩儿本准备了不少奇技yin巧的东西来解决这件事。但没想到凭空闹出一个‘断袖’,真计划不如变化。但既然闹出这种事,太后面上难堪——一定会召我几人进宫,届时,说清楚。” “胡闹!那种——” “爹。孩儿早已被赶出家门。就算惹出事端也有被赶出家门的文书为据,不会连累爹的。” 纪慎无言,只是眼中多了一丝无奈,欲言又止。 “孩儿都懂。只是父亲,孩儿想知晓,您真认为韫夫人是正确的?” 纪慎不言。 “爹当年为何辞官?” 纪慎长久沉默。 纪初霖一直觉得奇怪,纪慎热衷于功名,纪思明还没开始考试他就大老远来汴京,自然是想要利用过去的门路为儿子博得一个好前程。 这么多年来纪慎也和朝中大员一直保持较好的关系,周婉的爹靠着这关系升了一级又一级。 故而纪初霖一直不明白,纪慎年纪不大就当上了三品官,身体也健康,平日和赵姨娘琴瑟和谐,怎么就忽然归隐回乡了? “吾儿想得太多。” “真的?” “哼。” 纪初霖相信自己已经猜得八九不离十。纪慎与杨慨和李琛的关系都十分密切,这几年每每说起纪慎,杨慨都只是叹息,从不说纪慎辞官归隐的真正原因。 不可说。 而朝中真正不可说的,在纪初霖看来就是那位韫夫人。 若纪慎与韫夫人争斗是为了一个人,那个人一定是官家。 若不是某个人,就是朝纲。 纪慎一声长叹:“为父与杨慨,终究得保一个。为夫当时的确心灰意冷,想着归隐田园。” “在孩儿看来不是心灰意冷。保杨伯父,是大义。知晓会惹怒贵人却还进言,是大忠。父亲大忠大义,如何不懂孩儿的心意?” 纪慎终于不再开口,只是拍拍纪初霖的肩,叹息道他的孩儿终于明白了事理。 他说韫夫人太过于嚣张跋扈,竟然在官家的生辰宴上带男宠!那日太后想要给官家脸色,也不阻拦。他看不过去在次日进言了几句。“为父字谨言,却终究没能谨言。” 纪初霖方才记起第一次在汴京过除夕那日,韫夫人的马车从宫中离开,嚣张跋扈。杨梦笛那日就提到韫夫人带男宠进宫,文武百官不敢多言的事。 他对纪慎深深鞠了一躬。 只为文人风骨。 纪初霖知道,他赢面越来越大了。 纪慎终于出了屋子,看着外面的纪思明:“跪得倒是挺好。” “冬儿jiejie昨日教导孩儿,定要跪得端正。” “胡闹!你的圣贤书都读到女人的裙底去了吗?!纪雨!去给为父找一些小石子来!尖的!” 看来今日纪思明又免不了跪小石子。只是不知他这连跪几日小石头能否感动冬儿。 纪初霖举着灯笼蹲在地上捡石子,特意选了些扁平的。 春和也拿着纪初霖给她买的兔子灯笼蹲在一旁帮他捡小石头。 “其实一开始我只是想给小春和一场最美的婚礼罢了。所以搞定李悦后才没有结婚,没想到——”纪初霖低声道,神情无奈,无奈中却又多了一丝狰狞。 “但是,是我的,就是我的!” “春和知道。”春和选了块扁平的小石子放在纪初霖的小竹篮中。 次日清晨,春和早早起床给闻克己做早饭,才知晓清晨城门才打开闻克己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