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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眼下也不是大×伪娘盛行的年代吧?兄dei,你为何装女人?” “奴家本就是女子!倒是阁下您,身为男子却与男扮女装之人成婚,难道不觉得羞耻?” 纪初霖被问得脑中一阵嗡嗡乱响,心道他和春和这么多年,也不是没有抱在一起睡过,虽说只是干睡觉别的什么也没做,但男女总是分得清楚的吧? 脑中却出现了一个词语——性别错位。 支开春和与冬儿,纪初霖随意脱掉衣物。“我和你一样。” 夏洁大惊。“你一个女儿家,为何装作男子?” “这个——小兄弟,中国,乃至整个世界,全球,从古到今,我们这种生物都是男性,雄的,公的。我寻思着这是正常的宋代,不是《镜花缘》中的女儿国吧,怎么你就成这样了?” 记起夏洁先前说杜公子不要他,联系那些传闻,纪初霖揣测道: “我说呢,都花钱买了,那位杜公子居然在洞房之夜什么都不做就逃回了家。原来不是因为你不贞,而是因为新婚之夜他脱了你的衣服后才发现你是男人。” “我是女子!杜公子也是男子,两个男只如何能成亲?” 纪初霖听得哑然,越发坚信夏洁的性别错位。也不争辩,他看着夏洁的那一双整个脚骨都彻底变了形状的小脚。 春和,冬儿,两个女子没有裹脚,夏洁,一个男人却拥有一双变了形状的小脚。 “你爹娘呢?” “收了聘礼回家了。” “聘礼?多少?” “二十万贯。” 纪初霖想明白了。不过又一场骗局。他却不知道这个夏洁在这场骗局中是单纯的受害者,亦或是故作委屈的加害者。 冬儿说报官。 纪初霖盯着夏洁,思索了片许。这个时间,禁军应该已经开始做事了。 慕容弈来后春和躲在房中不肯出门。冬儿端来茶水,喝茶润过嗓子,慕容弈上下打量夏洁:“昨夜的女孩?” 纪初霖点头,纠正道:“男人。” “原来如此。别处也发生过几起。”他冷声说道。 “是你们要查的那伙人贩子?” “不确定。” “那你怎么知道别处也发生过??” 慕容弈说刑部有卷宗。几年前,一对夫妻带着一个吹拉弹唱的娇媚女技引诱了一户人家的少爷,那少爷对女技分外中意,便花了七八万贯钱买下女子,待到洞房之夜少爷才发现那女子原来是男人。骗子自然是找寻不到,那户人家人财两失,一怒之下便将“女子”活活打死。 最后不过判了个流放两年。 “汴京年轻貌美的女技身价极高,有钱人会花大价钱买下女技,也不会觉得和技艺一流的女技成婚有辱家风。当然,杜公子那种官员出身的自然不会娶一个女技。故而才会有与家人决裂都要与此人成婚的事。” “可是为什么不干脆卖女孩子?” 慕容弈冷笑。 最一流的女技要会吹拉弹唱,要腰肢柔软,相貌娇美,跳得了《霓裳舞》,弹得了《凤求凰》。 但哪有那么多符合要求的女孩? 相较下,在男子中更容易寻到四肢修长,身段窈窕的少年。 也说不清多少年前,有了一伙人,他们诱拐别人家的相貌还算不错的年幼的男孩从小养大,从他懂事之日就告诉他—— 你,是一个女孩。 你要做最完美的女孩。 梳妆,裹脚,唱小曲儿。 那些男孩被当做女孩养大,几乎见不到外人,直到被卖掉的那一刻,他们都深信自己是女人。 “这个夏洁算是命好。那位杜公子动了真情,不过将他打了一顿驱赶出家门。其他的,有的被打死,有的被卖去做小倌。可怜,他们当年也是正经人家的孩子。” “若是卖不出去?” “像女人一般卖艺。可是男女终究有别,少年期后,变了声终究会露馅。那些‘女技’会被抛弃,能活下的去唱杂剧,当琴师,另有的,做小倌。其中也有搞不明白自己到底是男人还是女人的,一头扎进汴河。此种事,在下当禁军这些年,见了不少。” 纪初霖越发皱起眉。 “说来纪少爷也是有趣。为何不将这个骗子扭送去开封府?却要找来我?” “因为我都不清楚他究竟是受害者还是加害者。若是贸然找开封府抓人,万一他才是受害者怎么办?”纪初霖看着坐在墙角哭泣的夏洁。幸好他找的是慕容弈。 “在下想见见你夫人。” “她没空。” “纪少爷此种做法可算是过河拆桥?” “大哥,我只是单纯找个认识的警察叔叔问点儿事。”他瞥了眼夏洁。“他已经很可怜了。如果见官万一挨个板子什么的怎么办?这件事明明又不是他的错。” “纪公子就不担心在下会引诱你的夫人?” “你又不是杨梦笛,硬抢我信,引诱还是算了。我夫人都将自己锁在放中不肯出门。担心什么?” 慕容羿离开后,纪初霖盯着夏洁哀叹,他也不是开善堂的,总不能见一个留一个。但若是赶走,夏洁又能如何? 性别错位,在这个世上除了去做小倌,还能如何? ——就算去做小倌,他大概也觉得嫖自己的是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