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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肆!” “孩儿知错。” 纪慎长叹了一口气。眉目中带着哀伤。 “你本来是我最得意的孩儿!” 纪初霖苦笑着。“孩儿知道。” 对春和纪慎倒未多言。他只对春和说当初他不过是让媒婆根据生辰八字从邻近的村庄中择优选女孩罢了。 当时除了春和外媒婆还选了另外两个女孩,那两个女孩的年纪和纪初霖更合适。 最后选了年纪最小的春和只是因为春和的父亲中了秀才。虽说也只是个秀才。 “当初给霖儿选妻,不过是担忧他被赶出家门后难以生存。说起此事,只是为了让你明白,你是如何嫁到我家的。” 春和站着,手紧紧扭着衣角,一动也不敢动。 纪慎还想说些什么,却被纪初霖打断。“不管起因如何,春和已经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 纪慎拿起书,“你去探望你母亲吧。” 春和以为接下来要去看赵姨娘,纪初霖却说要见的是纪慎的正妻。“正妻才是母亲,妾只是娘。” “春和懂了。” 纪初霖说他当初是纪慎最喜欢的儿子,而今却成了纪慎的耻辱。“所以何苦魂穿?让六少爷死得干干净净岂不更好?那样‘纪初霖’就会永远在纪慎的记忆中当最完美也最可惜的孩儿。” “相公,公公他似乎很不喜欢我。” “自然,依照他原本的计划,我媳妇是邻县县令的大女儿。但听说当年我心高气傲根本看不上县令的女儿,我想要高中然后娶京城高官的女儿。没料到一场大病误了科举。急气攻心,竟然就‘疯了’。顺便说下,邻县县令的大女儿嫁给了我大哥。” “这样啊。” 春和其实非常紧张,极度不安到被路过的小厮看一眼都会发抖。见她这般,纪初霖便喝退带路的小厮,又在春和耳边低声叮嘱。 “春和要明白,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娘子。若要轮尊卑,你的地位比他们高处很多。不用觉得不安。若是依照我给你讲的人类是平等的,这个家里的人与你地位相等,你也不用不安。所有人都嫌弃春和也无所谓。春和,你是我的娘子,最重要的是我在乎。春和,懂了吗?” 春和重重点头。紧紧抓住纪初霖的手。“我怕做不好,给相公丢人。” “春和要记得,你相公我——才是那个疯子。” “他们——似乎也不喜欢相公你……”春和低声说。有些事她能感觉到。 纪初霖却笑道:“自从我穿越过来,不再是那个前途一片光明的六少爷后,他们对我就一直这般。” 纪初霖停下脚步,拉住春和的手。 “春和要明白一件事,不管你之前是何种身份,跟我进了纪家们,你就是纪家的少夫人。既然身份与之前不同,也就不能由着那群下人胡说八道。” 春和重重点头。手紧握成拳,见纪初霖要走,慌忙拽住他的衣角。“春和……会努力的。” 纪初霖浅笑,轻轻拍拍春和的头。说接下来才是真正的考验。 纪慎的妻子、家中的主母早已在等候。带着春和进门,纪初霖行了礼就出了门,作为成年男子,他不适合在这种场合。 只剩春和。 主母张氏穿着有着精美绣花的绿色华服,梳着高髻,头饰精美而华贵。坐在她左右的,是家中长子和次子的妻子。 纪家有七位少爷。 大少爷、二少爷、皆是纪慎的第一任夫人马氏所生,三少爷出生不久马氏过世。四少爷早夭。五少爷和七少爷都是续弦的夫人张氏所生。 纪初霖是六少爷,生母是赵姨娘。他是纪家唯一的庶出少爷。 当初就是张氏做主将纪初霖赶出了家。虽说现在这个碍眼的少爷重新回到了纪家,但终究是个傻子,在张氏看来不足为虑,也不会影响自己儿子对家产的继承,自然不会为难纪初霖。 但春和就不一样了。 战战兢兢,春和给张氏行礼。 张氏让她起了身,却又斜睨了她一眼。“穷秀才的女儿果真不懂规矩。瞧瞧你这装扮,嗤——” 春和微微发抖,却一句话都不敢回。她爹说过,人有高低贵贱,相较这家人,她的确低贱。 在闻家村的时候,村民都对她爹闻克己分外尊敬。但在真正的高官贵胄的眼中,她那备受村民尊敬的父亲终究不过是个穷秀才。她想要抗争,但只要抬头,看见那群面露讥笑的贵人,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婆婆,慧儿听房中的丫鬟说那个秀才考了二十余年都是个秀才。哪有公公那本事,一次就高中。”二媳妇这般说。 张氏颇有些自得。 大儿媳妇不甘示弱。“听说那个秀才连着生了九个女儿。还是公公命好,每一个都是儿子。” 张氏越发满意。 屋中的女人们见张氏分外得意,一个个有了底气,七嘴八舌数落起闻克己来。 春和紧握着手,眼眶含着泪。 她爹对她不好。 她爹只爱她弟弟。 但就像纪初霖说的,至少他爹将她养大,没有溺死或是拿去卖了。她爹兢兢业业,认真努力教育私塾中的孩子。 “我爹他的确是个穷秀才。无权无势也没有钱。”春和轻声说。 张氏听见这番话,认为是即将听到恭维。便坐直了身子,眉眼间满是得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