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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一切停下来后,顾炀听到了树下传来谈话声。 他低头,看到树下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正在训斥一个孩童。 顾炀控制着身体向下飘去,看清了男人的脸,心中一跳,这是年轻了许多的樊父,他立刻向樊父对面的孩童看去,果然看到了缩小版的樊渊。 小樊渊此时不过五六岁的光景,手里拿着个塑料铲子,地上有几个小坑,显然刚刚是在玩挖土。 顾炀飘到樊渊面前,发现他们都看不到他。 树冠发出巨大的声响,顾炀抬头看着茂盛的树冠,有些恍然,这一切,是这棵树的记忆吗? 樊父弯下腰扯过小樊渊手里的塑料铲子扔在地上,又嫌弃的扯着小樊渊身上沾了泥土的衣服抖了抖。 “樊渊,我怎么告诉你的?你是樊家的独子,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的视线里,我警告过你不要做这种有失身份的事,你看看你现在,脏兮兮的,赶紧去洗澡!” 小樊渊低着头,一双小手捏着自己的衣摆,声音有点哽咽: “是的……爸爸。” 樊父听到了小樊渊的哭腔,伸手掐着小樊渊的下巴强迫他抬头,看到小樊渊脸上的泪痕,面色更加严厉。 “你哭什么?樊家的孩子不需要哭!下次再让我看到你哭,绝对要狠狠罚你!赶紧洗洗上去学习!” 樊父说完转身就走,临走时踩过小小的塑料铲子,脆弱的小铲子立刻碎成两半。 小樊渊站在原地哭了许久,才擦擦眼睛捡起被踩碎的小铲子走进屋里。 顾炀慢慢落到地上,看着地上的小土坑,心里像是被堵住了一样难受。 这些都是在《凡渊》一书中,不会详细描写的,关于樊渊的过去。 他蹲下摸了摸小土坑,眨眼间,小土坑消失,周遭的场景又变了。 顾炀站起来,发现盛夏已过,此时正值深秋,树叶枯黄落了一地。 长大了些的樊渊正低头听着站在面前衣着华贵的女人训斥,那女人正是樊渊的母亲。 樊渊脸上一个鲜红的巴掌印,樊母打完这一巴掌,似乎仍旧有气,伸出涂满鲜红指甲的手点在樊渊的肩膀上,一下又一下用力的戳着。 “樊渊!你到底怎么回事!平时不都一直是年级第一吗?这次怎么就只拿了个第二?你知不知道因为你,我被其他家的太太笑话了多久?” 顾炀心痛欲裂,他扑到樊渊的肩膀边,想要推开樊母,小手却穿过了樊母的身影,顾炀这才反应过来,这些都是过去发生的事,他对此无济于事。 走到樊渊正面,顾炀才发现樊渊脸上是不正常的红晕,明显正在生病发烧,可樊母仍旧一下下的怼着樊渊的肩膀训斥着他,对他的身体状况毫不关心。 这一次,直到樊母发完脾气走远,樊渊都没有哭,只是低着头站在那里,从天亮到黄昏,直到天色暗下来,樊渊才慢慢走回到屋内。 樊渊的身影消失后,周遭的景象又开始飞速旋转,转眼又回到了盛夏,这一次大树前没有樊渊的身影。 但顾炀能听到从屋内传来女人凄厉的尖叫,顾炀立刻迈起小短腿飞了进去。 一楼大厅内,樊母边尖叫边向外扔东西,瓷器、花瓶、烟灰缸,手边有什么都要扔出去。 在她扔的方向,站着已经大约十三四岁的樊渊,只是身形异常的消瘦。 樊父冲过来将樊母拢进怀里,樊母手边又一个烟灰缸扔出去,砸在了樊渊的肩膀上,樊渊闷哼一声,倒退了半步,可樊父和樊母的眼中都没有他。 樊母躲在樊父怀里尖叫:“魔鬼!魔鬼!滚开!快滚开!啊啊——” 樊父搂紧樊母,面上全是心疼,转头瞪向樊渊,怒斥: “樊渊,你怎么从楼上下来了!你明明知道你母亲自幼体弱,因为你的事,她惊吓过度,已经好久没法安睡,精神状态一直不好,你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来打扰她!你先出去!出去啊!” 顾炀捏紧拳头,全身气到发抖,眼看着樊渊沉默着转身离开。 樊母依旧躲在樊父的怀里哭泣: “我不想这样的!我一遍遍告诉自己,他是我儿子!他是我儿子!可是我一闭眼,就看到他拿着血淋淋的眼珠子质问我,问我为什么不去救他!威胁我要扣掉我的眼睛!……为什么……为什么我会生出个这么可怕的东西来……” 樊父一连声的叹气,不停抱着怀里的樊母安慰。 顾炀追着樊渊出去,一走出大门,发现时空又变了,此时院外飘着细雪,大树的树冠已经光秃,盖了一层厚厚的雪。 樊渊背对着他站在光秃的大树前,抬头看着树冠。 顾炀立刻跑过去,飘到樊渊面前,此时的樊渊又长大了一些,已经有了些十八岁樊渊的影子。 樊渊看着头顶光秃的枝头,面上是顾炀不曾见过的悲伤。 那些悲伤沉重到令人无法呼吸,黑眸中似乎有光亮闪过,是含在里面从未流下过的泪水。 别墅的大门被打开,樊父踉跄着走了过来,骂骂咧咧的走向樊渊。 顾炀亲眼看到,樊渊面上的悲伤一点点的消失,嘴角微微勾起,露出十八岁的樊渊面上惯有的礼貌微笑,转身面对向他走来的樊父。 樊父似乎喝多了,身上的西装凌乱,走过来一把抓住了樊渊的衣领,磕磕绊绊的抱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