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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小径两旁种了些清挺的毛竹,月色下倒是有几分雅意,只是小径中间两边的毛竹高过人头顶,挡住了不少月光,便显得有些阴森森的。 陆玦心性磊落,自然从未把怪力乱神放在心上,是以照常牵着谢乔往前走。 突然,一边的毛竹丛中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陆玦和谢乔对望一眼,眉头微皱,接着便见挨着路的毛竹被彻底压弯,一个身影拖着什么东西,猛地出现在二人面前。 陆玦眯了眯眸子,下意识将谢乔护在身后,他正要说什么,便见那人转了身。 月色正巧打在那人脸上,谢乔便将那人的脸看得清清楚楚,他瞳孔一缩,手便猛然握成拳,微微发着颤。 那人一转身突然见着二人,便睁大了眼睛,发出“呀”地一声尖细的叫声,叫到半截又夏然而止。他看清二人的脸身子便微微颤了下,接着面上立刻换上讨好的笑,接着行礼:“奴,参见小王爷、大将军。” 陆玦瞧着那人身后的东西,眸子里划过一道寒光,道:“你是何人,在此作甚?” 那人连忙再俯身行一大礼,道:“奴、奴是御膳房的人,这、这是御膳房的一些垃圾,都是些动物内脏之类的,奴正要去丢掉。” 那人身后的麻袋里确实隐隐散发出动物内脏腥气,陆玦看清这人眼里的心虚也只当这人是从御膳房拿了些玩意儿打牙祭,此时便也不欲再为难他,只是道:“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那人愣了下,连忙道:“是、是,大将军教训得是。” “乔儿,我们走罢。”陆玦说着便又拉上谢乔的腕,带着他往前走。那人连忙让开路。 经过那人时,谢乔停了步子,他抬了眼,眯着眸子看了看那人的脸。 那人小心地抬起头,便直直对上了谢乔的眼,只见谢乔那双眼瞳仁漆黑,阴沉得可怕,那人咽了口唾沫,吓得几乎要尖叫起来。想起他与这位小王爷平日里并无交恶,那东西也不可能被认出来,这才稍稍定下心来,面上攒出个笑:“殿下还有何吩咐?” 谢乔看了眼那麻袋,鼻尖一动,接着便又直直看着对方的眼,面上浮出个让对方寒毛直竖的笑,道:“无事。你走罢。” 说罢便随着陆玦离去了。那人一直在原地看着二人,直到二人的背影消失,这才重新俯下身子,拖着那麻袋往一个方向走去。 一进殿,陆玦便抬手碰碰谢乔的前额,觉得那额上的温度正常,眉头才微微展开些,他道:“乔儿,你刚刚怎么了?” 谢乔深深看陆玦一眼,他突然倾身过去,紧紧抱住他,哑着嗓子道:“怀瑜哥哥,你自己说过的,永远不会离开我。” 陆玦被对方扑了个满怀,他拍拍对方埋在自己颈边的脑袋,失笑道:“我是说过。你这到底怎么了?”声音里却到底带着担忧。 谢乔起身,静静看着他,面上便浮出个奇异的笑,道:“无事。”说罢却倾身过去,覆上陆玦的唇,喃喃道:“我只是,想你了。”这样说着,手便放上了对方的腰带。 陆玦身子一顿,却到底没阻止。 …… 云雨过后,谢乔俯下身子,将唇轻轻印在对方白皙如玉的额角。陆玦今日大概累了,此时睡得已睡熟了。谢乔看着他的脸,漆黑的眼眸里是铺天盖地的占有欲。 看了半晌,他才抬起头,看向殿外的方向,眼里有阴狠的浓云翻滚。 他小心翼翼地绕过对方的身子下了床,又穿好衣裳,便轻轻打开门,又小心关上。接着,便往一个方向走去。 屋子里,陆玦倏然睁开了眸子。他看着屋顶半晌,面上终于浮出一个无奈的笑:他几乎将他养大,他对他那般熟悉,又怎会看不出他不对劲呢? 又怎能不担心? 这般想着,他便起了身穿好衣裳,也出了门。 …… 冷宫。 八月十五月亮那般亮,冷宫里却还是阴森森的。那人搓了搓自己的胳膊,便拖着那袋东西进了冷宫的门——这种事情自然不该在月色这般明亮的时候做,可他没办法,这冷宫荒废多年,却一直有人把守,只有今日,陛下特赦常年在宫里当差的侍卫可回家与亲人团聚,这冷宫不是要紧的地方,这里的当值便空下来。是以,他只能冒险在今日做这桩事。 进了门,他咬咬牙将那袋东西拖进一个拐角,那里有个废弃的池塘:当年,那位小王爷在这里的池塘出过事,陛下震怒,便命人填了那池塘,但是,这冷宫里池塘不只一个,夏日里下了大雨,一些池塘便被又填满了。 他将那袋东西拖到一个池塘边上放好,正要动作,想了想为了保险起见,还是转身往废弃的殿门走去,想再确认下今日是否有巡逻的士兵。 刚到门边,他便睁大了眼睛,差点又尖叫出声。 只见,之前碰到过的小王爷,此时正站在门外,他面色苍白,面无表情,漆黑的眸子仿佛深不见底,在好不容易照到此处的一两缕残月里发着冰冷的光,整个人恍若鬼魅。 “小、小王爷。”那人被吓得跌坐在地上。 谢乔却突然笑了,他道:“郑扉,这些年,你真让本王好找。” 那人在地上发着颤,他实在想不明白,尊贵的小王爷怎会到这个地方来,并且——“小、小王爷知道奴的名字?”他面上连忙带了讨好又镇定的笑。